跟着刘掌柜的来到了后堂,司徒绮月在上首位置坐了下来,青衣和胧月一个站在身后,另一个则是拎着茶壶出去沏茶了。
林伯也在下首位置站定,没有急着离开。刘掌柜定了定神,将账本拿了出来,但是司徒绮月并没有去接,反而挥挥手,“刘掌柜,你将上个月的销售情况念来听听。”
刘掌柜很快就反应过来,打开了账本,心里苦笑,“夫人,上个月本店销售了两匹提花棉,三匹真丝,其余还卖出一些散碎的布料,总计七十两纹银。”
“什么?”司徒绮月蹙眉,这也太惨淡了一些吧。“刘掌柜,诶。”
瞧着自家四夫人这幅样子,刘翔也是心里发苦,知道肯定是四夫人看不上这效益了,不说别的,刘翔瞄了一眼四夫人清素的发饰,落在那一只羊脂玉的簪子上,这七十两连个添头都不算吧,想到这里,刘翔抿唇不语,决定沉默。
最终,司徒绮月沉默了片刻,一旁的管家似乎倒是面有愉悦,王妃如果能够知难而退到也不算坏事,不过,司徒绮月可不是那么想的。
“好了,刘掌柜,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找你。”司徒绮月略微沉吟,挥挥手就将刘掌柜挥退了。
司徒绮月缓缓起身,在屋子里轻轻走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也没有人打扰她。林伯仍然是沉默着,眼观鼻鼻观心,老神在在,仿佛没有他什么事。
红木圆桌上摆着的三足鼎不断冒着青烟徐徐,屋内充斥着馥郁的檀香香气,烟雾缭绕出各种形状,随着窗外吹进的凉风渐渐消散。
良久过后,司徒绮月微微一笑,冲着林伯点了点头,“林伯,不知道这间商铺里可有绣娘,裁缝?”
“自然是有的。”林伯回应道,“因为偏于城西,但是铺子里的人员还是齐全的,有一名裁缝,两名绣娘。”
“那好,林伯麻烦你再帮我找两名裁缝,四名绣娘。”司徒绮月笑道,心中充满了期待。她刚才细细想了一番,她的专业固然是商业管理没错,但是后世的经验足以弥补她的商业营销策略了。
作为女人,自然有女人的优势。什么人的钱最好赚呢?自然的女人咯,因为女人的购物欲望是从骨子里带着的,无法消泯。
胧月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司徒绮月瞄了一眼,难看的托盘,难看的木头,真没新意。
“夫人,这可是上好的龙井茶呢。”胧月感觉到司徒绮月的眼神,以为是主子不高兴了呢,连忙插嘴说了一句。
司徒绮月没有说什么,摆了摆手,“林伯您去忙吧,我这里不用伺候了。”
林伯如蒙大赦,赶紧出了铺子,迈出大门忍不住瞅了一眼乌黑色的牌匾,布庄。心里总是觉得有点怪怪的,但是很快又摇了摇头,驾着马车回王府去了。
“青衣,准备笔墨纸砚,胧月,把铺子里的裁缝和绣娘都给我找来。”司徒绮月有条不紊的吩咐完,就坐在圆椅上开始思量。
这古代的布匹面料,她大多也叫不上名字,只是刚才匆匆看了看,倒是花色不少。古代人都是买布料自己做衣服,这样比较便宜,但是有钱的人则是请裁缝量体做的。
如果做现成的衣服,那么赚得也多是手工费,没有多少,而且这城西所居多为平民,消费能力有限。
就在司徒绮月想入翩翩的时候,胧月带着人已经走了进来,青衣也在一旁研好了墨。
“见过四夫人。”
出乎司徒绮月的意料,她还以为裁缝是小老头呢,居然是这样美艳的三个女人,倒是让人诧异了。
“抬起头。”司徒绮月好奇的说道,只见领头的那女子齐眉的刘海,五官端正,美艳不可方物,唇角一颗芝麻大的美人痣。身后跟着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样貌清秀,穿着相同的衣衫。
“你们是这里的裁缝和……绣娘?”司徒绮月有些疑惑,这三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大家小姐带着自家丫鬟嘛。
为首的女子认真的点了点头,“民女刘翠兰,是这家铺子里的裁缝,”说完,又回身指了指身后两个小丫鬟,“这两个是这里的绣娘。”
司徒绮月不禁莞尔,上下扫量着面前的女子,有些好奇的问道,“姑娘,我看你不像啊,你真是裁缝?”
刘翠兰眼圈微红,点了点头,“四夫人,民女的确是这里的裁缝。民女原是淮县人士,这两个是我的丫鬟,但是由于父亲做生意赔了银钱,故而家道中落,父母早亡,幸亏刘掌柜的人好,收容民女等人,才在这里做起了裁缝。”
听罢,司徒绮月淡淡的点了点头,看这女子的气质相貌就不像是普通的女子,竟然是落魄的小姐,难怪呢,这样说来,那刘掌柜的倒是不错。
略微一沉吟,司徒绮月就敲定了整个计划,虽然眼前的刘翠兰给她的感觉不太寻常,有些惊艳,但是她并不想多管闲事。
“好了,既然你们是这里的裁缝和绣娘,那么我就将接下来的事情安排给你们好了。”司徒绮月微笑,几步走到了桌前,结果毛笔就开始勾画着。
前世的时候,司徒绮月就是个旗袍狂,两片简单的布料就能将女人婀娜多姿的线条勾勒的凹凸有致,诱人犯罪。
但是这毕竟是古代,虽然大胸脯满街乱摇,但是这开叉到大腿根还是有些让人接受不了。司徒绮月心中一动,想起了那充满笙箫之乐的青楼场所,想必这开叉的旗袍能够卖到那里吧,但是很快,就把这个念头丢到了爪哇国。
如果让萧弘文那个小气的家伙知道她将王府的生意做到妓院里去了,恐怕她好不容易争取的好日子就要报销了。
笔尖微微上挑,开叉到大腿根的设计就变成了盘云扣锁珠。若隐若现,比直接开叉还要诱惑万分,高高的竖领,将女人雪白的脖颈封藏,但是一颦一笑又透着婉约恬静,高耸的云峰,不及一握的小蛮腰,浑圆的翘挺,无一不证明了这件衣服的魅力。
司徒绮月只画了两款,一款到脚跟,一款到膝盖,嘴唇勾勒出玩味的弧度,索性隔着一层面纱倒是让人捉摸不透,只是眼角有几分弯度,使人看起来心情不错。
“刘小姐。”司徒绮月说,“这是我画得两个衣服样子,你看看能不能做出来?”刘翠兰抿唇,忐忑的上前,接过了纸张,狐疑的看了一眼司徒绮月才盯在了画纸上,随即蹙眉,眉心深拧,落在司徒绮月眼里便成了为难的样子,“怎么,有困难?”
不会吧?虽然这旗袍看起来很美,但是就是两片布料,只要将尺寸控制好,还是能做好的啊,而且还有自己的指导,应该不难吧。司徒绮月心虚的想到。
“四夫人恕罪,民女只是没有见过如此……如此……”刘翠兰俏脸一红,有些结语了。“如此……大胆?”司徒绮月看出了刘翠兰的疑虑,接过了话。
刘翠兰微怔,旋即点了点头,她看得出来这个四夫人虽然一直带着面纱,没有以真面目示人,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极为的平和,不像其他贵太太那么跋扈,所以也没有隐瞒心里的真实想法。
“刘小姐,我只关心能不能做出来,你也只负责做,如何?”司徒绮月懒得解释,她没有办法解释几千年的沉淀所凝结的果实,只好将目光放在了效率之上。
“是,四夫人。”刘翠兰有些不解的看着面前的四夫人,刚刚温和如暖春,现在有冷厉如寒风,她不懂,一个人怎么可以如此变化,但还是接过了画纸,带着两个绣娘翩然而去。
一整天的时间,司徒绮月也没有闲着,带着青衣和胧月在整个城西的大街上转了一个圈。虽然城西多平民,但是这里却很繁华。
街道上,商铺的各色小旗子迎风招展,卖糖果的,首饰的,玩具的,摆摊的,应有尽有,满街扛着糖葫芦的叫卖人。
上一次随着林子墨虽然已经逛了一遍城中的商业街,但是那边显然没有这边热闹,可能要归于平民多的缘故。
看着满街上人来人往,司徒绮月心里却涌出了无限的孤独,触手可见到的喧闹和浮华,天空上高挂的烈日,放佛距离她很遥远,很遥远。
“夫人,是不是累了?要不要我们去茶楼歇歇脚?”青衣似乎看出司徒绮月的不寻常,出声问道。
望着前面那一座二层古香古色的小茶楼,司徒绮月第一次开始怀念前世的摩天大楼还有那平时让人讨厌无比的电梯,以前总埋怨做电梯会头晕,现在不知怎么的,居然好想回到那头晕的日子里。
“客官,您可来了,快请进,来壶铁观音还是乌龙茶?”小二殷勤的咧开大嘴,冲着司徒绮月热情的招呼着。
司徒绮月冷冰冰的面容突然看见小二笑得如此灿烂,顿时一扫刚才的阴霾。
“来壶乌龙茶吧。”司徒绮月微微笑着。
“好嘞,客官,您请上二楼,有靠窗的位置,光线好,风景好。”小二一边挥舞着手里的那块白擦布,一边躬身带路。
面对如此殷勤的招待,倒是让司徒绮月有些不好意思了,但还是很快的提起裙脚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