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翠楼内宾客云集,相较于平日里最热闹的时候人还要再多些。他们有的是刚刚才进来的,有的则是正在吃酒,听得慕容秀雪回来了,也不着急了,只有一口每一口地吃着,同时也等着看是否有机会能够见上慕容秀雪一面,还有人是刚刚进楼,要了壶茶便坐下的。更有甚者,来楼内什么也不要,只道:“不见到慕容秀雪,就不离开。”这类的话。
二楼雅间里的客人听得外面忽然嘈杂了许多,便纷纷出了屋子看上两眼,回去给同伴说是听说慕容秀雪回来了云云,这下可好,二楼的客人也都纷纷出了门,大家直往三楼凤栖阁的方向望去,一时之间,整个鸣翠楼内都在吆喝着慕容秀雪的名字。
大概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老板娘才从凤栖阁内走了出来,向大家陪笑道:“诸位,对不住了。慕容小姐舟车劳顿,现在需要休息休息,就先不和大家见面了。不过人家也说了,这年呢,就在这里过了,若是闲时,也会出来,为大家弹唱上两曲助助兴,希望届时诸位能够来我小店捧个场。”
楼内众人听得老板娘的一番话,顿时发出一阵失望的声音,但却没人表现出一丁点的补满来。人群缓缓散去,鸣翠楼内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苏忆明赶马车到一家找到一家客栈的时候,已经是离开鸣翠楼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这中间他一直在路上挪动着,半天才走出不到一丈。他将马车停在了客栈后院,将马从车前解了下来,拴在了马棚中,又向店家买了些干草,喂与马。冬日里的天黑得很快,他的房间在二楼,能够远远地望见城中的鸣翠楼,相较于灯火通明的鸣翠楼以及其周边,苏忆明所居住着的客栈附近就显得清冷了不少,下午的雪已经停了下来,甚至连地面也未被打湿半分,他看着窗外,轻轻哈了口气,白色的武器在深蓝色的夜空中并不明显,习惯了与她一同出游,此时却又孤身一人,苏忆明的心境稍稍出现了一点变化。
另一边,慕容秀雪在发现被人注意到了之后,随即就和柳永上了楼。她听到身后还不停有人跟着一起进了楼内。柳永将她送入三楼的凤栖阁之后就又出了门,她得以走到窗前看了一眼窗外,马车已经不在了。另一边,房门再一次被打开,柳永领着老板娘就进了屋,开门时,慕容秀雪分明听到外面的声音嘈杂了不少。
“哟,秀雪啊,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可真是想死你了,这次回来还打算走吗?你说说你,安安心心在我这里住下多好了,你听听外面的声音,那都是因为你啊!”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外面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外面的人都一齐喊着慕容秀雪的名字,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你先在这坐着,我出去应付一下。”老板娘说完,就出了门。而柳永依旧是一副老样子,从怀里掏出了他的词本,交给了慕容秀雪:“那群人只知道奉承,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我觉得还是让你点评最佳。”慕容秀雪接过词本,放在了身旁,接着开口道:“我这才刚刚落座,能不能先让我休息休息啊,柳先生?”
另一边,老板娘也回来了,她还未坐下,慕容秀雪就开了口:“我似乎没有答应去表演吧?只是来过个年而已,没必要搞得我好像又重拾本业了吧?”
“嗐,不妨事,不妨事。大过年的,闲时来上两曲也不失为一种乐趣不是?”老板娘摆手笑道,聊天间,慕容秀雪再一次去了一趟窗边,发现马车已经不见了。
夜深时,人终于是走得差不多了。凤栖阁内也只剩下了慕容秀雪一人。她打开了屋子里放着的一个箱子,一股幽香飘出,里面装的是各式各样色彩斑斓的名贵衣物,衣服叠放的很整齐,似乎有人特地打理过一般,每件衣服下面还都压着一个香包,那香味就是从这香包中散发出来的。
这里的每件衣服,都代表着她曾是汴京的名伎,东京花魁。无论何时,总有男子愿为其倾尽家产,只为博得她倾城一笑。曾在汴京如日中天的她,容貌倾城,舞姿绰约,琴棋书画亦是样样精通,正是如此,才会有她一回到京中,就掀起如此波澜的效果。
汴京宫城内,此时一片寂静。
“儿子给大娘娘请安。”赵祯行至太后面前,下跪叩首道。
“起来吧。”太后端坐在床上,轻声道。“官家,李利辞病还乡,这同平章事的位置,你心中可有人选说于我听?”
赵祯思索了片刻,低头颔首道:“恕儿愚钝,还请大娘娘指点。”
太后眉头一皱:“官家,你是大宋的皇帝,如若连这简单的拔擢人才之事都没有一点见解,你让九泉之下的先帝如何才能心安呢?”
“儿子知错了,请大娘娘责罚。”
太后看着眼前的这个还未满十三岁的当朝皇帝,轻叹了一口气,继而道:“罢了,念你年龄尚小,回去之后将你对当朝百官的看法抄写一份,交于我看吧。”
“是。”赵祯作揖道。
“对了,近些时日,晏学士为你讲到哪里了?”
“讲到左传庄公十七年了。”赵祯低着头,有些不敢看太后。
“来,说于我听听。”
出了太后寝宫,赵祯的贴身内侍立马迎了上来附耳小声道:“官家,外面传来消息,说是先生回来了。”
“先生?哪位先生?”
“嗨呀,那肯定是慕容先生啊。”
听到名字时,赵祯先是一愣,然后转头问他:“你说的可是实话?”
“外面都是这么说的,我也是才听到。”
“你找个机会,到鸣翠楼去,请先生来一趟,就说我有事情想要请教她。”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