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吴元,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从小善良的他也是结了不少的善缘。可对他来说,最特别的一次,还是救下齐婉的那一次。那时齐婉正要被卖给青楼,因为价格没谈妥的原因,人贩子拒绝了青楼的价格,而是准备换一处地方,将齐婉卖出。
恰巧这一幕被他所看到,他上前询问,被告知了一个对他来说一点都不低的价格。如果说将自己的家底全部拿出的话,或许才会有这么多。他思索了片刻,只叫他们等等。
不久,他回来了,将自己背着的一个包袱递与了人贩子。那人贩接过之后,稍稍打开了一个口,向里面看了看,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他说:“行了,她是你的了。”
回去的路上,她终于是开了口,对他说:“为什么要救我?”
“你叫什么名字?”
“齐婉。”
“多大了?”
“十九。”
“比我还小,这就是我救你的理由了。你以后路还长着呢,干嘛要在青楼里搭了自己的一生呢。”
“......”
“吃饭了吗?”
“还...还没有...”
“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吴元将她引入了家中,又给她做了些便饭。看着她吃完之后,他笑了笑对她说:“你可以走了。”
看着齐婉惊讶的眼睛,他说道:“猎人打了不该打的猎物,赎回了也是放生啊。”
“走...走去哪里?”
“还能去哪,从哪来的回哪去呗。”他显得毫不在意。
“可是.....”她扭扭捏捏的,似乎是有什么话难以说出口一般。
“怎么了?”吴元看着眼前扭捏的她,轻声问道。
似是下定决心了,她终于开了口:“我就是...被父亲卖到这的...我没有家。”
“被你父亲?”
“是,不过不是亲生父亲。”
“真是禽兽不如!”他愤愤地说道。
“所以...我没地方可去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留下来,你家里...”她朝四周看了看。“似乎很缺一个能打理内务的人。”
青色的天空散发着夜的味道,傍晚了。
屋内烛光黯淡,火苗不停地跳动着,齐婉将和他的相遇过程系数道来,即便是慕容秀雪,也有些动神了。
“天色不早了,两位需要在寒舍住下吗?外面似乎还在下雨。”齐婉礼貌的说。“虽抵不上大户人家,可柴房总是有的,我帮你们打理一下,今晚你们睡在我这,我去柴房凑合一宿就行。”
苏忆明一听,眼睛瞪得老大。“住在这?这里就一张床啊。”
“两位不是夫妻吗?”齐婉有些不解。
“啊...你搞错了,我们并不是。”苏忆明连忙解释道,期间眼睛还不时的瞟向一旁的慕容秀雪,反观慕容秀雪这边却没有太大的反应,仅仅是用微笑来附和着苏忆明的话。
“对...对不起,是我搞错了...”齐婉连忙道歉。
“没事,我俩去找处客栈就行,明天我们还会再来的。”
“这样啊,那就有劳二位了。”齐婉朝两人轻轻鞠了一躬。随后苏忆明就准备和慕容秀雪离开。
“我送送二位。”
蓝色的天空中飘着小雨,昏暗的巷道之中,两只伞缓慢地踱着。两人默默无言,只静静地走着,入耳的声音只有星星点点的雨打在周围和伞上的声音。一切都似乎是那么得安静。
“这似乎也是个可怜的姑娘呢。”慕容秀雪缓缓开口。
“谁说不是呢,遇到这样的事情,搁别人早就...不得不说她真的很坚强。”
“我呢?我坚强吗?”慕容秀雪笑着问他。
“肯定了!慕容姐是我所见过的最坚强的女子。”他说“若是没有超凡的毅力,那这些个时间您又是怎么过去的呢。”
慕容秀雪刚想开口,只听苏忆明继续说道:“我有时候也会想着,如果说慕容姐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身上没有那么些担子的话,或许我也就遇不到你了呢。虽然这话有些冒犯,但我还是想说...”他看了一眼慕容秀雪“很庆幸你能来到我这一世,能让我陪在你的身边。”
随着天色的渐渐暗淡,街道上的商户都挂起了灯笼,路上没有多少人,他们一家一家的逛着,终于找到了一家尚未满员的客栈。
“什么!?只剩一件房了?”苏忆明惊讶地问道。
“是...近两日来往的客商以及游人较多,周围的客栈也全都满了,我们这或许是全城最后一间房了。”店小二嘴上说着,眼睛却时不时地偷偷看两眼那位女客。而那位女客似乎并未在意,只是看着门外下着小雨的夜色发呆。
“......一间房就一间房吧,总不能睡外面大街上,我们要了。”苏忆明摸出了两锭银子对店小二说:“这是住房的钱,我们可能要多住几日,劳烦小哥这两日多多注意一下,如果有空房的话就帮我注意一下,谢谢了。”
“慕容姐。”他转身叫道。
“嗯?”慕容秀雪似乎是才缓过神来。
“只剩一间房了。”
“嗯。”
不知为何,此时的慕容秀雪看起来心不在焉的,他也只得作罢,只对店小二说:“小哥,劳烦您带路了。”
店小二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本分,于是连忙道:“两位,从那里上楼左手边第二间就是了。我这边掌柜的不在,不好脱身,多多担待。”
“无妨无妨。”苏忆明说完,又拉了拉慕容秀雪的袖子:“走啦慕容姐。”
“嗯。”她这才缓过神来,跟着苏忆明上了楼。
“多漂亮一女的啊,长这么大了我还真没见过像她这样的。”店小二望着那素白的背影,喃喃道。
“慕容姐,没办法了,只剩下这么一张床了。你睡吧,我在凳子上凑合一宿就好。”
“嗯,好。”她倒是也没有拒绝。
“你有什么事吗?怎么感觉好像心不在焉的。”
“没什么大事,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一些琐事而已。”
“这样啊...无论是什么样的事情,还是先放一放吧,时间也不太早了,睡吧。”
“嗯。”她轻轻答了一声,如同蜻蜓点水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黑暗之中,慕容秀雪的声音悄悄响起:“忆明,你睡了吗?”
“还没呢。”
“以后像这样的事情还会有很多,你真的要每一件事都帮吗?”
“能帮一件是一件啊,见死不救的事情,我有些做不了。”苏忆明坐在桌子旁,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淡淡地说。
“可你也要为你自己想想啊,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而已,为何不及时行乐呢?”
“或许有些人喜欢那样的生活,可我觉得...”他不禁摇了摇头“那种生活真的很没有意思。能和你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帮助那些有需要的人,我真的觉得很开心。”
“是吗?你觉得很开心?”
“是啊,倒是慕容姐你,为什么看起来有些不愿意帮助他们呢?”
“这几世走来,人我也看了不少。可每次我看到的,都是些恶人,善人真的很少,而且....”她像是不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立马停了下来。
“而且什么?”
“而且往往善人并未有善报,可恶人却仍是逍遥法外。就像是我们这次遇到的吴元和他的妻子,明明都以温柔待世间,可他们却得到了什么样的结果呢?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每当我看到他们......”她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可黑暗之中,苏忆明并没有看到她哭泣的样子。“所以我就决定,无论谁怎么样,我绝对不会多问一句。”
“慕容姐...”
“你知道什么是让我最绝望的吗?”她好像是坐了起来,看着他的方向说道:“就是每一次,每一次的你都是那样温柔,可每次的你却总是得不到应有的回报,我看不到你的未来,我不知道以后你还会以怎样的方式离开我...所以,我就在想,如果说你不是一个那样善良的人,是不是就会长命百岁,寿终正寝...”话说完时,她已然有些泣不成声了。
“慕容姐...原来你一直是在想着我啊。”他笑了,“可是慕容姐,如果我真的如你所说,是一个那样的人的话,我还会遇到你吗?其实我觉得,上天并没有待我不公,因为你一直在陪在我的身边啊,你就是我善念的回报,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