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水机场人潮奔涌,作为中国西南一隅最大的机场之一,每日的吞吐量可以达到十万人次。在这种程度的人口集散中心,一个人想隐去行踪,就像游鱼归于河水一般容易。
郭鹤临正是其中之一
他戴上卫衣后的黑色兜帽,背着一个阿迪达斯的运动款黑色背包,跟着庞大的人流走向地上停车场。他所经历的不是梦,他在脚边发现了一模一样的包,里面装着一模一样的东西,唯一的区别在于在现实中他跳过了拼装这一步,直接拿到了一把带有七发子弹的M1911。
“几日不见哥哥你还是一样的废物呢。”
他走向停车场,似乎确信可以在里面找到一辆与当年一样的黑色牧马人。
等等,
刚刚是不是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咱们讲道理好吧,我一个体弱多病的高中生怎么可能在那种状态下保持冷静啊!那种地方根本就不是给人玩的吧!。”郭鹤临忿忿地在心里向他的“弟弟”说道
“那我不就通关了吗。”
“因为你根本就是怪物啊我的弟弟。”
没错,郭鹤临有两个人格。在他十一岁的某次重大事件后,他出现了这个自称为弟弟的反面人格。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咱们此处暂且不表。
不过好在他的第二人格平日里一般沉眠于记忆深处,只有他竭尽全力去呼唤的时候才会出来替他这个哥哥解决问题。虽然他这个弟弟是个几乎全才的人物,怪物般的冷静,极限的观察力以及几近于无穷无尽的知识面。但郭鹤临坚持不肯放他出来,是因为只有他这个第一人格知道,如果没人去监管,他这个黑暗中的弟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那现在哥哥决定怎么办呢?”心灵深处传来声音
“先去找到车,再看有没有去当年那个地方的线索吧,实在不行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把自己埋了也挺好。”郭鹤临一边向安保人员出示机票一边在心里说道。
“既然我亲爱的哥哥就要死了,那能让我出去玩玩吗?我这个做弟弟的说不定会帮你找到救自己的方法哦?”
“想都别想,去睡吧。”
“既然我冷酷的哥哥这么对我,那我也只好从命了呢,但是有麻烦的时候记得叫我哦,毕竟帮哥哥善后是每个弟弟的责任嘛。
当然如果你搞大了某个人的肚子就算了。”
郭鹤临汗颜,单方面切断了与心灵深处的联系。开始在偌大的停车场里寻找那辆也许并不存在的黑色牧马人。他想了想,移步去了G区开始搜索。
经过五个小时的搜索,时间从中午十一点来到了下午四点。郭鹤临踏遍了这片停车场的每一个角落,却还是没有发现车子的踪迹。他从包里掏出那包薯片蹲在路边自顾自的开始吃起来,感到越发口干,看天色将晚,便坚定了找个地方住一晚的想法。他走向停车场的保安老大爷,准备问一问附近有什么便宜的旅馆。
“旅馆啊,这附近有家叫春秋旅社的地方,是这附近最便宜的一家旅店了,顺着出口出去再向东走,走两个路口往北大概再走两百米就到了。“
“谢谢大爷了,我这就去。”郭鹤临抬步欲走,却被老大爷一把拽住了。
“对了小伙子,这昆明城不比东南,年轻人,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记住,谨言慎行。”说吧便拍拍郭鹤临的肩膀向远处走去,郭鹤临心中疑惑,但见他已然远去也无法再追上去多问些什么,只当是老人家无心之语,摇了摇头便按老人说的方向走去。
时值四月,昆明正处于最舒服的时候,天色将晚,习习的晚风一定程度上带走了郭鹤临所经历的那疯狂的七十二个小时所带来的身体与心灵上的双重疲劳。街口些许喧嚣的人潮为这座老城带来了最重要的烟火气。结伴出行的学生,挑选水果的老大爷,街上匆匆行走的上班族。他也曾是他们中的一员。他几乎以为他也是那些普通人中的一个
直到口袋里的枪刮了他的腰一下
虽然他现在都不知道飞机上那场恐怖的幻象到底意味着什么,但在他的潜意识中,他始终觉得这件事还没结束。他想了想,走进街边的一家药房,再走出来时包里已经多了一盒黑色的医用口罩。
他取出一个戴在脸上,放松的心弦渐渐紧绷起来,他开始留意身边走过的每一个人,试着去感受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杀意。
没等他有所发现,旅店已经到了。
旅店在一条略显阴暗的小巷子里,没有什么明亮的彩色招牌,只有一个稍显破旧的招牌上写着“春秋旅社”四个字。
郭鹤临暗暗叹了口气,他不想再去给别人添麻烦,他甚至不知道于乌伤和那位穿着Lolita的女忍现在怎么样。但他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了,找得到当年母亲消失的那个地方最好,找不到就死在这座老城里吧,不失为一个好地方。他抬步走了进去
店里出人意料的明亮干净,灯光用的是明亮的微黄色,使人感到淡淡的温暖。郭鹤临走向前台,
“一间单人房多少钱一晚?”
“一百一晚”
“一百一晚?”郭鹤临抬起头,他没想到这家旅店会这么便宜,别不是屋子有啥情况吧。
“对,一百一晚,嫌贵就别在这住。”前台后面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姿色普通,长发披肩,带着一幅黑框眼镜,抱着一包薯片追着最新的言情剧,头也不抬的说道。
“不不不,我住,开一间单人房吧。”郭鹤临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一百递给那女子,她收下钱随手放进抽屉,递给郭鹤临一张房卡。
“不要身份证吗?”
“哪那么多问题”女人开始不耐烦的说道,郭鹤临属实被这逸散出的大姐气质惊了一下,却还是没有走。
“那个,大姐,这边有饭什么的吗?”郭鹤临弱弱的开口。
那女人终于将眼睛从屏幕上移开,直勾勾的盯着郭鹤临的脸,郭鹤临被盯的心里发毛,慢慢开口
“大,大姐?”
“谁TM是你大姐,我有那么老吗?”前台的女人瞬间炸毛,把郭鹤临吓得一趔趄,前台的女人像个孩子一样死死盯着郭鹤临,郭鹤临瞬间感到了无与伦比的压力,几乎等同于他当初被莫云衣两把太刀切碎半个身体的威压。后来他才知道,这是人生的难题。
少年,Life is confusing
前台的女人又盯了三五分钟才忿忿的低下头去,郭鹤临如获大赦,连忙抓起房卡向二楼匆匆走去。
“等等”一道包含威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郭鹤临停在原地,苍白的脸上一下子又泛出一层白毛汗。
“啥,啥事姐。”
“我大概八点半的时候会自己做点饭,你想吃就下来吃吧,添双筷子的事
还有,叫我苏姐就行,再敢喊我大姐要你好看。”
说罢自己嘟嘟囔囔着些什么等人,浪费,闸总之类的话,郭鹤临听不真切,只得匆匆走向二楼。但就在走上楼梯的一瞬间,一股熟悉的气息像一道闪电一般在郭鹤临脑海中划过。
那是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