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说呢,你这臭小子,我不是让你好好照顾爸吗,你怎么先睡了。”苏一初对着就这么顶着这把邋遢造型就出来了的苏聿道,语气里充满了责备与无奈。
坐在木椅上的苏老儿轻咳了两下“一初啊,你也别怪你弟弟了,是我非要等你安全到家,我才能安心的睡觉。”
这些年,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日了,再不好好看着跟前的儿女,他怕一闭眼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你说,你母亲走了那么多年,我不好好照顾你们的话,等我入土下葬了怎么有脸去见她呀。”
“咳咳,咳咳!”
说着便剧烈的咳嗽起来,这个家,现在就只剩他们三人了,母亲在生下苏聿的时候就去世了,这也是为什么她从小就立志要做医生的原因,看着父亲满脸褶皱的皱纹和黝黑空洞的眼窝,因为自己的晚归,心里不自觉有了内疚。
“爸,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以后不这么晚回家了。”苏一初用手掌轻拍着父亲的后背,才让他稍微有点好转,都是因为她,父亲原本能看到东西的,现在却彻彻底底的成了一个盲人,也落下了病根。
想到这儿,眼眶止不住的发胀发酸,眼泪在里面打转儿,苏聿看到姐姐这个样子,内心五味杂陈,目光一下子定格在了她手腕上的手绳,这手绳,怎么那么熟悉?
“爸,现在都这么晚了,你快去睡觉吧,我和姐姐收拾一下。”
“好好好,我去休息,再不休息,你俩可要在我耳边唠叨死了。”
苏老儿起身拿起一旁的拐杖慢慢踱步进了屋。
看着父亲进屋后,苏聿才缓慢开口道“姐,你,是不是遇见那个人了?”
那个人,不用明说,苏一初也知道他指的是谁。
“你这小屁孩,胡乱说什么呢?”
“姐,你别骗我了,只要是遇到和那个人有关的事你就不正常。”苏聿他不傻,反而,他还很聪明,只是年少的他把很多时间放在了贪玩儿上,他喜欢玩音乐,知道苏一初不喜欢他搞这些,所以他背着她偷偷的组了乐队。
音乐可以传达情感和生活,所以他对人的情绪有一定的敏感性。
“你以前不爱哭,也不会这么晚回家,你的手上还戴着他曾经送你的手绳……”
手绳,她居然忘记把它拿下来了。
“之前你一直都没找到,今天突然出现在你身上,姐,你别告诉我,这是它自己跑出来的。”
……
苏一初沉默良久,抬头看了眼夜空,乌云渐渐稀疏,星光跳出月亮的圆窗,星月璀璨的光辉跳过一片片美丽而安静的积水,就像她此刻的心境,宁静而没有丝毫的波澜。
苏聿稚嫩的面容不失倔强的看着失声的姐姐,苏一初的沉默让他心中有了答案。
“姐,你还好吗?”
苏一初听到苏聿的话,像洋槐花般洁净的面容多了丝讶然。
“小聿,你不怪姐姐吗?都是因为我,你们才搬离了郦城,离开了我们生活了数十年的家,因为我,父亲成了盲人,因为我,你和父亲要这样小心的生活着……”
“姐!不是这样的,我为什么要怪你呢,你是我姐啊!”
“亲人之间不就是要相互理解包容,相亲相爱吗。”
“只是,嘻嘻,要是你能同意我去搞音乐就更好了。”苏聿前面的话说得很认真,后面一句话调皮的朝苏一初吐了吐舌头。
看着这个淘气古灵精怪的弟弟,苏一初轻笑出声。
“要我同意你搞乐队,你想都别想,你呀,给我好好的念书,别整天想弄那些花里胡哨的。”
唉,虽然知道自己的想法肯定不会被同意的,至少,把自己的姐姐逗弄笑了也挺好的呀。
苏聿傻里傻气的挠了挠后脑袋,不满道“那行啦,我去睡了。”
不过呢,就算你不答应,我也有办法,反正你又不会发现,哼!
拿起手中的玻璃杯,接了杯温水就自径进了房间,躺在柔软的床上,虽然这房子外表简陋,但是里面很温馨,苏一初呆呆的看着一片纯色天花板,窗纸一声不响,像空白的信纸,沉睡在一片宁静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