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靡途也不过随口一说,看那二人没追着自己,拉着邱玠闪到一棵大树后,沉吟片刻,道:“我看那两人的武技路数有些眼熟,你说,他们布这困阵是何目的?”
邱玠到底是大家族出来的,开始分析起眼前情形。
“这邹海蕴明明狷狂得紧,偏偏故作敦厚,蛰伏在万清的队伍里,难道他所图的就是将咱们一网打尽?”
“我们未必是他的目标,可惜不幸成为了他的首个牺牲品。”叶靡途观察到邹海蕴对于她们几人的脱逃似乎并不十分在意,因而有此揣测。
“不管他想干嘛,趁他这会只有一个人,咱们去救人吧?”
“哼,你当那邹海蕴敢一个人留这没点倚仗吗?就算我们能制住她,你能破开这座阵法吗?”
邱玠语塞。
“走,先躲远点,看看他们意欲何为。”叶靡途下了决断,拽着邱玠往隐蔽处躲去。
叶靡途运转香篆呼吸之法,如今使来,竟然更甚往昔,邱玠与之面对面,都几乎察觉不到她的气息。
邱玠大为叹服,暗自庆幸,还好与其不是敌人,否则她这层出不穷的手段还真是令人头疼。
叶靡途怕邱玠暴露,将他安置在远处,约定了暗号,独自潜到阵法附近。
邹海蕴掐着法诀,将一颗浑圆的珠子抛入阵中,大阵光华阵阵,不时从中传出惨呼哀嚎,伴随着惨叫,丝丝血线涌向阵法上空的珠子中,珠子却毫无变化。
邹海蕴冷哼一声,正欲召回珠子,珠子正巧连入阵法东南角的一丝血线,微弱的颤动了一下。
邹海蕴见之大喜,掐了两个诀,阵法东南角立时飞出一个人影,摔在邹海蕴面前,叶靡途一见之下,呼吸不由重了两分。
只见卫辰面色青黑,唇角一丝殷红的血渍,看来在阵法中没少遭罪,这脸色一看便是中毒之状啊!
邹海蕴一脚踩在卫辰的手臂上,手中多出一把匕首,匕首划过卫辰手腕,鲜血横流,邹海蕴祭着那枚珠子,放在手腕伤口附近,珠子再次微微颤动了一下,继而恢复死寂。
邹海蕴不死心,在卫辰的手臂上又接连划了几道口子,直到血液凝结成痂,他才放弃,奇怪的嘟囔道:“孽脉为何又没反应了?”
在一旁目睹全过程的叶靡途早已在瞳仁中写满杀意,但却一丝也未曾释放,只有左手握着粗砺的树干,纤细的手指像是要嵌进树干里似的,死死抠着可怜的树皮。
邹海蕴手中的珠子就是孽脉吗?为什么邹海蕴要不停抽取旁人精血,只为这么颗破珠子的颤动?
卫辰中毒不浅,对于邹海蕴的欺凌毫无反抗之力,邹海蕴见孽脉之珠没了动静,十分不甘,他想了想,一把拽起卫辰,运气在怀,一股庞大的灵力以蛮横之姿自其掌中闯入卫辰体内。
邹海蕴似乎在施展什么密法,但可以肯定他的手法给卫辰带来了极大的痛苦,刚才被划了好几刀都不曾吭声的他,此时喉间不断溢出痛苦的呻吟。
“咦,这小子体内居然有不属于你的灵气,难道引动孽脉的就是这股灵气?”邹海蕴诧异低语。
叶靡途心头一跳,卫辰体内不属于他的那股灵气,应该是自己当时帮他收复本源光剑所留下的吧。
这邹海蕴需要的人是自己?
邹海蕴掏出一颗丹药,塞进意识混沌的卫辰口中,不过片刻,卫辰意识便清醒过来,刚才施加在他身上的种种痛楚一股脑的涌向他,争先恐后的向他的意识施加着折磨。
卫辰整个人弓了起来,努力压抑着几乎要冲出喉间的呻吟。
“道友,很难过吗?如果你告诉我你体内的灵气是谁留下的,我便让你不那么难过如何?”邹海蕴蹲在卫辰身前,信心满满。
卫辰也不出他所料,十分配合的回答道:“就问这个?是……是我师兄留在我体内的。”
“你师兄?我听那万清的意思,你曾经似乎是南柯山的弟子吧?”
“是,我体内的灵气就是我大师兄蛟瑜留的!”这卫辰说起谎来,还真挺自然诚恳的。
邹海蕴却冷笑:“别人不知道,南柯山大师兄蛟瑜我可是略有耳闻,他一届体修,功法灵气霸道雄浑,你体内这股灵气可是柔婉缠绵的很呢。”
卫辰也没想到自己的谎言一眼就被看穿,索性梗着脖子将头扭到一旁,以示自己拒不合作。
邹海蕴也不恼,两手交叠,活动了一下手腕,笑道:“这就对了嘛,在我手底下吃了大亏,怎么都不可能一上来就交底的,这般不合作的态度才让人安心啊,我也才有了施展手段的机会啊。”
原来他是诈卫辰的,此人心机深沉,对这逼供之事颇有心得的模样。
邹海蕴掏出一包药粉,很是珍视的模样,轻轻洒在卫辰身上,卫辰初时没有反应,但很快身体剧烈抖动起来,他死死咬着牙关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叶靡途身处下风口,可以避免自己的气味被风带过去,也顺便将那药粉的气味带了过来,她清晰的闻到空气中一抹甜腻的味道,仔细分辨了一番,叶靡途便猜到了这是什么。
傀儡散!
中者身如傀儡,施散者让他做什么,他便会作什么,这已是极为可怕的事情,但偏偏中者意识清醒,只是无法自控,即便药效过去,也往往会懊悔不已,甚至道心受损,此生永无寸进。
很快,卫辰眼神涣散,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一双明亮的眸子晦暗无光,空洞的望着邹海蕴。
“你是谁?”邹海蕴对自己的药粉很自信,但依旧谨慎的试探着问道。
“南柯山弃徒,卫辰。”
“弃徒?为何被弃?”
“八岁时随父亲去南柯山兵阁选武器,选到了骍角弓,骍角弓也认我为主,不曾想骍角弓是一把鬼器,门派说我其心不正,要废我修为,父亲身为弦乙堂主事全力相护,甚至交出了弦乙堂,但我们父子还是被废了修为,羁押在慑魅洞思过,一关就是十年。这期间南柯山各堂堂主轮番来逼迫父亲,但都是为了骍角弓而来。后来我重修修为,逃了出来,自此成为南柯山的弃徒,一直被追杀。”
卫辰受控于人,将自己的往事就这么袒露于人前,待他清醒时可会不安,恼恨,甚至厌恶这些事吗?
“骍角弓?看来是个有意思的物件,先存在你这,我们先来说说你体内的那股灵气,哪来的?”
一瞬不易察觉的停顿。
“叶靡途留给我的。”
“叶靡途?你们那个队长?”邹海蕴闻言有些后悔:怎么偏生是放跑了的人。
此时刚才去追邓祀舟和刘一手的两人折返回来,其中一人手中铁索还锁着一人,拖拖拉拉的往这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