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题记
九月授衣
已是初秋,清溪谷的枫叶开始泛红,站在坡上放眼望去,大片大片的黄色点缀着些微红色,好看极了。
再过几日就是重阳节了,云清这几日看着一家上下都在忙碌,唯独自己闲着,心里颇不是滋味。
远远的看见几个孩童在捡树叶,欢笑声不断的传来,更加衬着她的孤独,“唉~”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叹息。
嗯?她都没叹气呢,想来身后之人比她更愁吧。
“姑娘何苦为难一朵花呢?”清亮的男声传入她的耳中,这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刚刚无意间拽下了一朵无名野花,“就是朵野花而已,喏,那边还有。”云清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回头看了一眼发声的人。
同龄人,长的不算俊美,但是干干净净,如清风拂过心底,令她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这姑娘就有所不知了,这种花有名字的,名叫有晴,所有的有,晴天的晴”微微一笑,“再者说,不管它是否为野花,它都是无辜的。”
云清听到这就有些不耐烦了,但她还是保持了平和“刚刚没太注意到”也对他微微一笑,接着便又去看谷底的树叶了,刚刚的几个孩童已经走了。
无趣。
少年顿了一下,没想到云清会是这种反应,其实他也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是以,他又开了口“姑娘是心情不好吗?不如与在下说说看,说不定在下会帮到姑娘。”
云清以为少年已经走了,诧异的回了头,“是心情不太好,这次学堂考核没有考好,爹娘都很不开心,现在都不理我……”
少年听完又叹了口气,“唉,在下亦是如此,不过家人倒是未曾怨怼过。虽然他们未说什么,可在下心里也属实不好受。”
许是找到了与自己相同情形的人,云清心里彻底不难受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啊,我叫云清,敢问公子贵姓?”
少年也爽快的报了姓名“在下姓江,名寒露,字霜华”。
二人就这样认识了,时常相约着出去玩。
时光飞逝,转眼间就到了重阳,邻里皆外出登高,踏青,发间插茱萸。
云清一家自然也去了,虽然她更想和江寒露一同前往,可毕竟年龄摆在那里,男子与女子同游,在不是恋人的情形下,很容易落得他人口舌。
爹娘在前方走着,云清在后面慢慢的跟着,很缓慢,很有意境,这是云清今年最欢喜的时刻。
一路上她看到很多熟人,有同窗也有住在这附近的亲人,最令她惊奇的是江寒露。
他正与另一女子说笑着,就这样自她面前走过,连她喊他都没有听见。
“喂!江寒露!江寒露!”她这样一喊可惊着她爹娘了,“女儿,江寒露是何人?”她娘疑惑的问。
云清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也不是谁啦!这几天刚认识的朋友,我方才叫他他没听见。”
“哦,那就不要管啦!下次遇见他再和他说就好。”在察觉到自家女儿有些失落后,云清娘温和的说。
本来心情大好的云清在经历了刚刚的事之后便失落了一路。
山顶上有人大摆宴席,但凡登到山顶的人都可以去参加,云清爹娘很想去,便拉着云清也去入座了。
江寒露与那名女子也在,只不过他们是坐在上位,这意味着他们与宴席主人关系要好,亦或是他们本就是宴席主人。
说起来云清和江寒露也才认识几天罢了,云清发现她竟一点也不了解江寒露,只知道他家是大户人家。
她决定去亲自问一问他,毕竟她也不是什么扭捏的女子,有什么事直接问是她一贯的作风。
“爹娘我吃完了,我先去那边看一下了。”云清手指着后方,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就起身走了,恰巧就在这时江寒露也离席了。
他朝着云清的方向走去,二人去到了一个没什么人的小亭子里坐着。
云清开门见山,笑着问“哎,刚刚与你一同的女子是何人?没见你提起过。”该不会是他订的娃娃亲吧……云清这样想着。
在听到答复之前,云清打死都没有想到本来只是抱着开玩笑的想法,但是在听到答复后,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天可怜见的,她考试的时候为何猜的不准?
看见云清惊讶的表情,江寒露微微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啊,今天是我俩头一次见面,爹娘说让我们增进下感情。”
“也就是说你并不中意她咯?”云清心下莫名松了口气,“没关系的!你大可与你爹娘说!就说你不想娶她。”然后告诉他们你想娶的人是我……这句她没有说出口。
江寒露怎会看不出云清对他有意,这个傻姑娘所有的表情都写在脸上,他并非对云清无意,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也不好违抗。
但他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告知他们我不想娶她,而是想娶你吗?”
云清听完俏脸一红,“你再乱说我打你!”见她恼怒的样子,江寒露爽朗一笑,“哈哈,我看玩笑的!”
正当两人相谈甚欢时,远处传来少女清脆的叫喊声,打断了二人。
“寒露哥你在哪?”
云清用手肘怼了江寒露一下“喂!人家叫你呢。”接着她又唯恐天下不乱似的冲着少女摆了摆手“姑娘!你寒露哥在这呢!”
少女看见后笑着向他们跑来,“原来你在这啊,江伯母说让我来找你!”说完后才注意到一旁的云清“姑娘你是?”云清满脸问号,为何她要装作才注意到她的样子???
不过既然人家问了,那咱就得答“姑娘我叫云清,白云的云,清澈的清。”
那姑娘也不虚,见云清爽快的回答,她也报了姓名“小女子姓王,单名一个瑜字,就是玉石的意思。”嚯,听听,多么温婉的女子啊,自称小女子呢。
江寒露从王瑜到来之后便不再说话了,可是云清怎会让他得逞呢,“那既然你娘让你过去你就和这王姑娘走吧!”隐隐含着些许失落。
虽然只有一点点的失落,江寒露还是听出来了“王姑娘,不如你先告诉在下,你对在下是否有意。”
王瑜愣了愣,没曾想江寒露会那般直白,脸红了红,“寒露哥你这说的什么话,瑜儿如若对你无意便不会来这了。”
其他的话云清都没有听见,只知道王瑜是有意嫁给江寒露的,“可是你寒露哥对你无意呀!”云清笑着说。王瑜呢,也不甘示弱,“寒露哥是这样吗?云姑娘说的是真的吗?”
江寒露依旧没有说话的机会,因为这两个女子已自成一个小世界,王瑜见他不说话,便当他是默认了,满脸伤心。
这大家闺秀就是大家闺秀,即便伤心了,也没有在二人面前落泪,而是笑着对江寒露说“好!既然寒露哥对瑜儿无意,那瑜儿便去告知江伯父和江伯母他们了。”说完转身就走了。
云清震惊了,老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会儿云清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恶人。
没一会儿,江母就过来了,云清在她说话之前就开了口“江伯母好!云清就先行离开了。”她这样做原因无他,她怕把事情闹大,传到她爹娘那里去就不好了。
距离重阳节已过去小半个月,她再也没见过江寒露,大抵他是在准备和那个王瑜的亲事吧。
一年后
这日,全城沸腾了,因为江家给一个小户人家下了聘礼。
河堤上,穿着喜服的女子静静的坐在那里,远远望去还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她喃喃道“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手里还拿着一束“有晴”花。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句诗,江寒露还是成婚了,就在今日。
“云清你在这里做什么呢?”身后走来一个同样身着喜服的男子,长的不算俊美,却干干净净的。
“诶呀,你来啦!这不是在沉思嘛!”没错女子就是云清,“我想问你为何要娶我?我们明明才相识几日。”
江寒露听完微微一笑“那是于你而言,我两年前就认得你了。”云清闻言十分诧异,“哈?”
江寒露接着说着“两年前的庙会我就见过你了,那天你撞到我了,”云清想都没想就反驳道“不可能!那样我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连头都没抬,当然不记得我。”
“所以,可以和我回去成婚了吗?”
“嗯!走吧!”
河堤上两道身影渐渐走远,他们手牵着手,羡煞旁人。
河上有人撑船而过,隐隐有歌声传来,“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