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会以龙门境五重的超强修为,出现在这里,守着杀一个半步洞府境的蝼蚁,一个破败宗门,天华宗随便派二三个黑甲军就能覆灭的宗门宗主。
“我孙,秦太秋,不入龙门境则已,一入龙门,当龙气汇聚,金丹大道自成,未来一定能踏入金丹境,成为绝世强者。天华宗注定成为南天域顶尖势力,他叶长生就算是天才,有资格和我孙秦太秋相提并论吗?”
“秦春秋掌控有天象龙腾大阵,五品低等阵法,加上天岚宗风灵,天君宗君无邪,这几人在一起,叶长生就算能活着走出来,也是遍体鳞伤,伤痕累累。一出来,就向我跪地求饶。”
“我秦别鹤,以龙门境五重修为,布下不周天大阵。龙门境六七重强者,我都敢与之一战。我何须注意他叶长生是否有什么神奇手段,他,配吗?又或者说,三生宗,配吗?”
秦别鹤冷眼斜视一切,目光扫过沉默,一言不发的所有人,一字一顿道。
一时间,在场的其他人都流露出一种复杂的神色。
哀伤,悲痛!
虽然这种情绪很淡,但却有很长的持续性。
虽说叶长生与他们并没有什么交情,自己等人也对叶长生仁至义尽了,将自己拥有的宝物丢给叶长生,让他能在与秦春秋的争锋中占据绝对的上风,还羞辱了一番秦春秋和罗霸天。
但他们始终觉得哀伤,悲痛。
尤其是看到仓皇无助的李飞甲父女时,更是如此。
或多或少,他们都是如李飞甲父女一样的弱者,他们也希望当有一天,自己遭受到李飞甲父女遭遇的一切时,有如叶长生一样的人出现,拯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
“他怎么不配,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正在这时,本来不大适应周围环境和压抑气氛的李飞甲眼神坚定,慷锵有力道。
他曾怀疑过忠于三生宗是不是一件坏事,但当叶长生出现后,他不再怀疑。
因为,三生宗尚有一个宗主,尚有那么一群人值得自己尽忠。
或许三生宗破败了,不能与天华宗相提并论。
但三生宗,不能辱。
叶长生,亦不能辱。
或许说完这句话,自己还会如三年前一样无助被囚于长生殿一样,饱受折磨,但他说得无怨无悔,无惧无畏。
唯一牵挂,唯一担心的就是这年幼的女儿李浮生了。
“爹爹又对不起你了,可能你还会很痛苦,你怕吗?”
他将目光投向李浮生,心疼道。
虽说心知即便是向秦别鹤跪地求饶,他也不会放过自己父女,但李飞甲还是愧疚。
愧疚于自己的无能,不能保护李浮生,不能让她有一个美好的人生,让她生命的多半时间都在承受不该这个年纪承受的痛苦。
“我不怕,爹爹做得对,宗主会来救我们的,像之前一样。要是他来不了,我们就等他,他肯定会来的。一天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十年。到最后他都来不了的话,小烟雨也不怕死。”
李浮生的记忆中,她的名字还是叫李烟雨,一个诗情画意的名字,坚定道。
清澈深邃的眼睛,却有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懂事,成熟。
稚嫩的话,听上去是那样让人心疼,让人不想让她经受这样的折磨。
“他会的,宗主会来的。但我李家后辈,永远有一身傲骨,永不折腰。要杀我,要骂我,我们会第一时间站出来,永不低头。记住,这是祖训。虽为女子,但现在李家后裔只有你,你要担起自己的责任。”
李飞甲宠溺,强忍心中痛苦抚摸着李浮生的小脑袋,郑重道。
李浮生轻轻点头,小丫头有的只是这之前三年痛苦的淡淡恐惧和紧张,但更多的是意识到傲骨一词。
虽说无法明白太多的意义,但她知道谁是敌人,谁是好人,其他的也不想管,只能学着父亲的动作,永不低头。
薪火传承,以身作则,正是如此。
即便只是小小年纪,但却懂得和最亲近的人学习,也是影响未来的决策。
“这对父女太可怜了,以为能脱离虎口,现在却是陷入一场更大的风波中。可是这有什么办法,估计连叶长生都没想到,秦别鹤这个可以称得上是天华宗镇宗柱石的龙门境五重高手也来这里了。”
“他们,真的惨了!”
“不过我倒是觉得,他们并没输。稚童小儿,尚知永不低头,永不妥协。他们或许会被秦别鹤再度镇压多年,忍受无边痛苦,但他们真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维护了李家的尊严。”
“尊严?试问这世间,真正能拥有这两字的人,又有多少。我们与他们相比,实在太差。”
“只可惜,他们不能继续活下去。”
周围的人见到这一幕,只觉心脏抽搐,哀伤道。
他们试想若是自己等人像李飞甲父女一样遭遇如此情形,他们没有人能做的比李飞甲更好,只会落魄,无助,可怜。
而不会坚强,彰显千年家族的门风精神。
门风精神,是一个家族立于世间的基本,是灌输在每个家族子弟身体里,刻在骨子上的东西。
这样的东西,在这样的乱世里,显得弥足珍贵。
“永不低头?看来你被镇压三年,还是一样的硬骨头啊。不过再硬的骨头有什么用,一个蝼蚁,永远只能是蝼蚁。为了你,我还专门从黑甲军中找出三年前的镜花水月术记录,好好欣赏下吧。”
秦别鹤冷冷笑着,指尖呈现出一道毫光。
紧接着,毫光迎风放大,镜花水月术记载的一切呈现在空中。
三年前,潇潇夜雨,九个穿着黑甲,手持银月弯刀的黑甲军之人出现在长生殿,李家门外。
房屋虽不豪华,但在无尽雨幕下,彰显千年世家的古朴。
这里,曾是无数李家子弟的家,一个走遍天下,依旧心心念念,渴望归来,烈日下希望进去乘凉,夜雨下希望进去避雨的栖身之所。
“这……”
李飞甲深邃的眼瞳中浮现出剧烈的痛苦之色。
作为李家家主,经历过三年前那惨痛一幕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三年前,黑甲军覆灭自己家族的景象。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完整的景象,那上面呈现出来的一砖一瓦,自己是那样熟悉。
甚至景象中传出的欢声笑语,虽然嘈杂,但他都能清楚知道,是谁在笑,在感动落泪,声音哽咽。
那一天,是他三十五岁的生辰。
但也是那一天,他珍惜,宝贵的一切,全部覆灭。
“不!”
即便心中知道这是幻象,但当镜花水月术中黑甲军的屠刀举起时,他还是歇斯底里怒吼道。
他,不愿再次看到这一切幻灭。
呵呵呵!
然而这个时候,秦别鹤却笑得异常开心。
坚强,永不低头?
这一切,都是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