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寒光合二为一,阳光照耀其身,留下一道尺长的影子。单子友此时才认出来,那原来是一把断剑。
剑身通体漆黑如墨,被老人举在空中,将阳光一分为二,阳光照耀了一会儿,单子友突然惊奇的发现,这剑身竟然看不到了!
开始时单子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去,发现真的只剩下了一个剑柄被老人握在手中,可是看向地面,那细长的影子分明还在。
待到老人将断剑放在桌子上,位于阴暗处,两尺长的剑身才重新浮现出来。双手接过这断剑,仔细的端详,单子友的眼睛一时间根本再也无法从这剑上离开。
没有什么华丽地装饰,只有一个由粗木制成的手柄,用布条简单的缠绕在上面。没有普通长剑的冷厉,反而温润如玉,即便只是捧在手中仍然可以感受到那份温暖通过剑身传来。
此剑也没有寻常铁剑的寒冽锋芒,但是如果把这剑当做装饰品就错了,此剑为一柄八棱剑,剑身中间有着一道手指粗细的空隙作为血槽,剑锋从两侧开始向上隆起到中间的血槽为止。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这剑的顶端有过一处断裂,虽然经过修复但是仍然能看出残缺,材质也不一样。
“大叔,这剑?”
“此剑乃老朽先祖所铸,所用之铁取自天外之石,可惜实在是太少,只能铸造这一把,而且此剑不能和其他金铁相交,否则必会吸取其精气。”说着老人捡起一块碎铁块,这铁块正是来自之前老人的那把铁锤的锤头。
即便是已经散碎掉,但这铁块中仍然泛着精光,这铁锤之前的威力,可见一斑。
伸手将这铁块放到断剑上,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铁块上的精光转瞬即逝,之后甚至有了裂痕,最后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变得枯槁,残破。
老人伸手一握,铁块竟然已经成了粉末。
“由于这一特性,所以传说当年也是人人都希望能得到此剑,也是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啊。”
说话的老人表情中充满了憧憬,似乎看到了众人为了这剑拼杀的样子。
“不过最终先祖大人还是拼死保住了此剑,还因为它的特性将其封于这砧子之中,剑柄封于铁锤的锤头里。一代代的传下来直到我的手中。”
“这、这实在是太贵重了,大叔,我可不能收。”
虽然一眼便爱上了这柄剑,可是听闻此来历,单子友连连摆手,这剑乃是他人的传家之宝怎能让他留用。
“恩公不要推辞了,今天如若不是您仗义搭救,我和我的孙儿怕是早就没了性命,这剑怕是也难以再出世。”
“大叔说起来我很好奇,看你刚刚挥舞重锤的样子,也是有着几分功夫,怎会被那虎皮大王所擒获掳去?”
眼见二人僵持不下,卫一蝶连忙开口岔开了话题。没想到老人一听到他的这个问题,脸上原本还有些得意的表情瞬间僵住,接着便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还是要怪我那不争气的儿子。”
“对啊,为何只见您与您这孙儿,这孩子的父母呢?”
“二位恩公,可曾见过此物?”说着老人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布包,摊在桌上,一层层的打开,露出了其中的一片叶子。
这叶子像是一片枫叶,可仔细看看又不像,比寻常的枫叶要宽大许多,且颜色与也不尽相同。
“广林叶!”
看到这叶子,单子友瞪大了眼睛惊叫出声,声音之大引得街上的人纷纷侧目,不过在几人进入铺子的时候老人就放下了四周的帷布,所以路人也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里面的事情,就只是看了几眼便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了。
也幸亏是有着这厚厚的帷布,不然的话之前老人捶碎石砧的时候早就该引起一群人的驻足了。
抬头看了单子友一眼老人点了点头,说道:“看恩公的样子,想必是知道这东西了。”
而一旁的卫一蝶倒是看看单子友又看看老人,不解的问道:“这广林叶是什么东西?你们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因为这确实是大敌。”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单子友重新坐下,端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压下了心中的震撼,颤抖的双手才好了一些。
“这东西有人将之揉碎混在烟草之中,吸食之后会使人迷幻而不自知,据说有升仙登天之感。”
“这么好?”
“好?”冷笑一声,单子友看着那广林叶的眼中满是痛恨与厌恶,拿起桌上的布包将那其包好之后还给了老人,“这一片小小的广林叶,起码要一两银子。”
“那、除了价格,还有别的什么坏处吗?”
“没有,只要一两银子便会使你享受那登天的感觉,宛如坠入云中,而且还不会给你的身体造成伤害,最重要的,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随时停下不会有瘾症。可是,真的能停下吗?”
看着卫一蝶那挑起的眉毛,单子友便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一片叶子只要一两银子,或许有些贵,可也不是负担不起的,可是那升仙登天的感觉,却是会使人难以忘怀不能自抑。
“想不到恩公对这广林叶也有了解。”看着单子友能详细的说出这广林叶的用途,而且对于害处也是说的一针见血。
“以前认识过一位朋友,他便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那不知恩公那位朋友后来怎么样了?”
“入了圭母路,荒废一生。”
“唉,想不到恩公的朋友也会如此啊。”
“什么圭母?你们又在说什么呢?”
看着二人若有所思,卫一蝶却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的迷惑。
“圭母和这广林叶相似,只是药性要更凶猛,所能造成的虚幻之感也要强烈很多,好像腾云驾雾翱翔于九天之上,但是相对的,价格要更高,且会使人成瘾。”
“因为吸食广林叶已经不能满足于需求,所以或是好奇或是为了更大的刺激,便去吸食那圭母膏,是吗?”
话说到这里,卫一蝶也懂了为什么单子友会对这二者如此的痛恨了。广林叶或许不会伤人身体,可是却是一个使人吸食那圭母膏的诱因。
“尝试过广林叶的人,十之八九都会走上这圭母之路,可这条路一旦踏进去,那便是万丈深渊,除非是有大毅力者才能从中挣脱,可就算能挣脱,这身体也会被药物侵蚀,满身的修为能发挥出的怕是不足三成。”
一边说着,单子友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痛恨、后悔等情绪在他的眼中不时闪过,就连他的双手都不自觉地握紧成拳。
“那大叔您的儿子就是因为这广林叶?”
“不瞒二位恩公,想那不孝子曾经也是一修行者,而且都已位近结丹,可惜受旁人蛊惑,沾染了此物,之后便一发而不可收拾,彻底坠入其中。”说起自己那儿子,老人和小男孩的脸上满是悲伤。
“后来更是有了药瘾,彻底入了圭母之路,典卖了全部法宝兵刃,如果不是我拼命阻拦,这小龙吟也早就让他变卖了,后来更是因为没有了钱财,向人借钱买药,直至因为还不了债务,被人、被人……”说到此处,老人已经泣不成声,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虽然下场如何老人没有说完,可是单子友和卫一蝶看老人的样子,也知道那人应该是没有什么好下场,不是被追债的打死便是吸食圭母过量而死。
“他那道侣,即是这孩子的母亲。得知他深陷药瘾中之时便一怒之下便回山门闭了死关不再出世。后来那债主便来追债,可是那东西的价格之高他一个修士都要典卖法宝,又岂是我这个小小的铁匠铺能还得起的?没有办法我只能被抓做家奴去抵债。”
一个修士能修炼到将要结丹,那么必然经历甚多,身上所积累的财富就算不多也绝不会少,这药瘾竟能害得他倾尽家财,甚至死于此道。
真是可悲!
“所以,这次被恩公所救,我也想好了,不再待在这雪岭城,带着小孙子回到乡下,打打锄头菜刀之类的,做个平凡人吧。正所谓宝剑赠英雄,这小龙吟恩公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老人话锋一转,又将桌上的宝剑推到了单子友的面前。
“这、大叔您可以将这剑留给这小家伙啊,我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原本单子友还以为这老人已经忘记了这断剑的事情,哪想到竟然又绕回来了。
“恩公,我以后肯定是要死在乡下的,祖上传来的铸剑手艺到我这一代已经没剩下什么了,这剑就是给这小子他也不会用,修复不了。交予恩公你,定会使其名声重振,说不定哪一天还会有机会将其修补好。”
“这……”
“好了,单兄弟,大叔这么坚持,你就收下吧,反正你之前的那把剑也不顺手,我看这把倒是很适合你。”
“怎么卫兄你也……”
“好了好了,就不要让老人家为难了。”
说话间,卫一蝶也不知道从何处扯过一匹粗布,三下五除二的将这把名为小龙吟的断剑卷起,硬塞进了单子友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