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晏清步入晏家宗祠。
每次父亲要罚他,抽他,都会把他叫到这里,他父亲常年不在江陵,奔波四处,或游历,或搭理四方家产,如今江陵危急,身为家主,不得不回来主持大局。
晏清被他叫过来时,换了身深色的衣服,深深的暗红长袍,哪怕染上了血,也不会看出有什么痕迹
果不其然,定安候握了一束新割的藤条,正立在其中等他。
他自己犯了什么自己清楚。
不待多说,直接跪下:“孩儿认罪。”
定安候怒极反笑:“我看你是真的不要命了,还想拉着整个晏家给你陪葬!”
说着,一把藤条抽下,痛,剧烈的痛,晏清不吭声,强忍装作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
见此,定安候又反抽了一把:“你个孽子!”
“看我不打死你!”
“你不是爱意气用事吗,我不在这些天,你这个晏家少主是当得意气风发,我的家书是怎么说的,江家沈家对抗,我不是叫你明哲保身吗?你倒好,处处和江家作对,如今好了,江陵落到了江家手里,我好不容易靠着一张老脸在江家那老顽固手里换来了机会,你却又活生生地放走了!”
“如今他们来了,你觉得他们下一步会怎么样对我们?抄家还是灭族?”
一下,又一下。
藤条坚硬,尖刺锐利。
晏清感觉喉咙一阵甜腥气,他忍不住咳了几声。
是的,他今日拦住沈朝歌,可不是闲着没事干的,他父亲的命令是:杀了她!
在入城之时那皇族的鲜血来为江家祭路,这是江家开给晏家的条件。
可是,他怎么忍心?
他的背上多了一道道伤口,定安候曾是将军,下手力度极大,如今怒极,哪怕是对自己儿子,也从未手软半分,连仆从也未敢劝半分。
不知道过了多久,晏夫人赶来,哭着拉下定安候的手:“别打了,他可是晏家子辈唯一的孩子,你放过他,你放过他!”
哭声充斥着屋子,彼时晏清脸色清白,血色全无,他勉强开口:“母亲,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做的事情,不会连累晏家。”
他声音沙哑得很,有人过来搀扶他,他勉强站立,一个踉跄的脚步,他突然迈步朝门外跑去。
“公子!”
“孩子!”
仆人们见他如此,都不敢拦他,纷纷看着定安候,只见后者一声大吼:“让他滚!”
“他以为他今天放过沈朝歌我就没后招了吗?当我晏清暗卫都是死的!”
晏清没有听到最后一句话。
他腿没伤到,强撑着用了轻功,不一会,晏清已经落到了皇宫前。
如今,江陵宫城,已经归江家所有,旧时的江相国一进城就披上黄袍号称江帝。
晏清看着面前熟悉却又面目全非的皇城,后背的剧烈疼痛,让他直不起腰。
他眸光一凝,眼睫却微微下垂:“让我见……陛下!告诉他陛下,只要他愿意放过晏家,他想怎么对我都可以。”
……
这是屈辱的一夜。
无论是晏清,还是沈朝歌。
他们永远都不会忘记。
那就是一个深深的噩梦,印刻在两人的脑海中。
天高路远,另一方荒郊野岭中。
沈朝歌正在承受于每一个女子而言都是非人的折磨。
她一个人,浑身无力,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很快就要被扒光,她知道这群人想干什么,心中藏着万千愤然,意识却一点点模糊。
她恨自己的无力,为什么!
为什么!
男人狰狞猥琐的笑容逼近她,人影憧憧,在她眼前晃。
不行!不可以!
她若是连清白都保不住,她今后如何面对晏清!
沈朝歌心一狠,牙尖一动,用力一咬,巨大的力度几乎要横着咬断自己的舌尖。
剧烈疼痛换来她短暂的神智清醒,她手随心动,抓起落在一边的短刀,狠狠扎入面前人的心脏。他眼睛一瞪,压倒在自己的身上,她厌恶推开,随手拉起一件衣袍,翻身起来就跑,可剩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何况她还不知道中了什么毒。
她没走个三两步,就被人牵扯住了手脚,有人从背后握住她的喉咙,用力把她按在地上。
她似乎磕到石头上来,后脑勺一阵温热的湿润感。
她痛!
身体在痛!心在痛!
面前的影子越来越模糊了。
那猥琐的笑死弥漫在她的耳侧:“你说她不是公主吗?中了剧毒,竟还跑得这么快!”
“别白费口舌了,托了老家主的福,今日也能尝到皇族公主的味道。”
“别白费口舌了,你上不上,不上我上!”
那一声接一声的淫词,回绕在她的耳边,沈朝歌是那么屈辱,那么痛苦,从来没有过的痛苦。
她被人掐着脖子,用力按到地上,她几乎呼吸不了,四肢被束缚着,动不了,刚刚咬破唇的血顺着她的嘴角往下流,她尽力想离开,可是离开不了。
她真的拼尽全力了!
那一瞬,她想到了晏清,他又在哪里?
她失去了贞洁,她要怎么面对晏清!
为什么!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
让她活生生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感受这一切!
她真的宁愿去死!
……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月光下晶莹地落在枯叶上,像是一颗晶莹的露珠。
晏清!
她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她该怎么办?
……
当次日的阳光重新照耀大地,一切,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