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镇名叫香庄,镇中水路勾连,参差错落地将镇中的瓦房隔成了一个个片区,小河水路通达,石桥密集,大大小小的小舟往来,汇聚成一片繁华热闹的水乡景象。
这里是陆吉的家乡。
沈朝歌忍不住想:原来陆吉的家乡这么美丽。
她又想不通 既然有个这么美丽的家乡,她为什么还要到江陵里来去干那刀尖上生存的活呢?
她将把栓在了镇前的马庄上,缓缓走入小镇。
正值午后,阳光收敛了热辣的光辉,小镇正是热闹时候,老人出来纳凉了,散学的孩子们三三两两,从学堂里走了出来,笑嘻嘻的,一个个跑着,玩闹着,或者朝家的方向走去,或者商量着到哪里去摸鱼跳水玩儿。
路过学堂时,沈朝歌顿了顿,似乎在从前的某个时候,她也曾和这一群孩子们一样,结束了一天的学业,商量着晚上该往哪个地方去。
不过一年而已,却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她无所顾忌,纵马郊野,闯荡江陵城。
她顺着人流往前走去,日暮西垂,炊烟袅袅,还有些姑娘们,带着换洗的衣服,嬉笑着在河边洗着。
沈朝歌走着走着,似乎有些恍惚了。
临岸万户捣衣声,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走着走着,她走到了市集。
水乡市集居于水上,水上的夜市繁盛,大大小小的船将河道都堵满了。
夜幕笼罩,渔火照亮了这片河面。
船上载了不少的果蔬,新捞的鱼儿,甚至还有一些船,直接带着灶炉铁锅,在船上生起火,煮起面条,卖起混沌小吃赖。
沈朝歌掏出一个铜板,朝临岸的一条卖包子的船家递去:“给我个两包子吧。”
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她有些饿了。
“好嘞!”结果钱的是个中年的女老板,说话带着一股浓厚的地方口音,她麻利地把包子包好,朝她送去,“小兄弟,拿好了!”
沈朝歌接过包子,道了句:“谢谢。”
那女老板又忍不住问:“小兄弟,听你这口音,和这打扮,你不是本地人吧?”
沈朝歌摸了摸帷帽,也没隐瞒,她这打扮,确实是像个赶路的人,点了点头:“我是江陵来的。”
“哎呦!皇都呀!小兄弟你来头可不小!”女老板的口音淳朴,“你一个皇都人,来我们这儿个小地方,是为何事呀?”
沈朝歌抿唇笑笑,这女老板,还挺会说话,“大婶,我可没多大来头,来香庄,就是为了找个人,不知道大婶认不认识她?”
一听到这话,女老板可热情了,“睡呀,说出来听听,我在这儿买包子十几年来,知道的人可多了,没准大婶认识!”
沈朝歌道:“她叫陆吉,曾经在江陵任职过,后来她又解职回了这里。”
一听到这话,女老板脸色变了变,竟一时间似乎有些难以开口:“原来是她呀,陆老婶家的大娘子!”
沈朝歌眼前一亮:“大婶认识她吗?”
女老板摇摇头,“原来是她呀,这姑娘,她命可不怎么好…哎,罢了,你过了那边那条桥,右拐第一条巷子一直走到最里边,就是她家了,你要找她,可得小心她爹和她哥,她爹可是我们这里出了名的烂酒鬼,还有她哥,也是个无赖……总之小兄弟你看起来身体那么弱,不要和他们硬杠才好……”
沈朝歌连忙鞠躬,“谢谢大娘!”
说着,便顺着女老板所说的,跑过了桥。
右拐,走入第一条巷子。
巷子很深,很窄,巷子深处的门前,又几个老人聚在一起说着闲话,沈朝歌慢慢走近。
只听他们在说:“昨天的事情我也看到了,老陆娘的脑袋全都破了,那血,流个不停!”
“听说现在还昏迷着。”
“幸好昨天她女儿卖绢回来得即使,感觉找来郎中,才救了老陆娘。”
“听说治伤还花了不少钱,她女儿没有那么多,只能去偷她爹的,后来被发现的,又是一顿打,她女儿好像现在还被她爹关着。”
沈朝歌听到这话,突然顿了顿,转身问道:“几位老伯,你们说的,是不是陆吉呀?”
几位老人看到突然停在面前并带着帷貌的沈朝歌,都忍不住愣了愣,几秒后才到:“对呀,陆吉,老陆娘的大闺女,怎么了。”
沈朝歌微笑:“老伯伯,我是陆吉的朋友,你们能和我说一下陆吉的情况吗?”
听到沈朝歌这样子说,几位老伯一下子就气了:“我说老陆娘,可真是幸苦,嫁的人是个王八蛋,还生了这么个不孝子,天天无所事事,吃酒耍无赖,就个女儿还好一点,她熬心熬肺培养闺女,幸好女儿争气,被选入了皇都,还成了贵人的那个侍卫,可风光了,那一段时间,她爹她哥都怕,都不敢欺负她娘了。”
“可是好像就去年给,她好像是得罪了贵人,被辞了回来,被赶了回来,这下子,她哥和她爹就变本加厉了,骂她丧家犬,嫌她丢脸,更加肆无忌惮地欺负她和她娘了!”
沈朝歌一惊,陆吉曾经是她的暗卫,后来她才转交给了沈朝祁,好歹主仆一场,她竟不知道,陆吉居然还受这种委屈。
老伯伯继续一句句地接着:“小姑娘本来就是练过的,会武功,本来可以不怕她哥哥和她爹的打骂,可是她还是敬重她爹她哥,除非打的是她娘,不然她从来都不还手!每天她织绢换来的钱,大半都要被她爹抢走,她自己就只留那么一点,给亲娘买吃穿。”
“那可是个很好的姑娘,虽然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但是却很有孝心,前几天她娘被打伤,她的钱都给了爹,自己没钱给娘治,只能偷自己爹的,还被狠狠打了一顿,关在房间里不给吃喝,已经一天多了,我们这些邻里都担心得很,已经寻思着要不要报官了。”
“小兄弟,你如果真是她朋友的话,可要想想办法,救救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