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
沈初尧缓缓睁开双眼,窗帘遮得严实,屋里光线依旧暗淡,满脑子依旧是两人年少时青涩的模样,他对她告白时,铆足了勇气,本以为会失望而归的他却收获了意料之外的惊喜,收到了最满意的答复,
但……曾经却已然是曾经,
她还不是不要他了,三年前,一声不坑的便把他抛下……
不会儿,
一只纤长皙白节骨分明的手从纯白的被窝里伸了出来,摸到了床头的手机,
打开屏幕,突然亮起的灯光让他有些不适,他揉了揉被亮光刺痛眼睛,顺带咳了几声,便坐了起来倚靠在床头,屏幕再次亮起,通红的双眼里蕴满了水光,
原来,已经晚上8点了……
机场,
巨大的飞机缓缓降落,伴随着轰鸣声渐渐变小,机舱里逐渐变得繁杂。
随着舱内旅客的减少,时一这才起身,这次归来,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似乎是没有必要,也有可能把属于她的一切夺回之后又要重新启程……
这三年来习惯了埋头苦干,习惯了没日没夜的忙碌着,仿佛只要一停下就会想到不能想的人……
出了舱门,熟悉的标志似乎让她找到了那么一丝丝的归属感,
生活上,习惯了清汤寡水的时一依旧是白色体恤和牛仔裤,长发散落在肩,穿着虽然简单但高挑的身材和散发出来的气质依旧引人注目,美得不可一世……
时一推着行李箱,观察着周身的一切慢慢的走出了机场,拦下出租车后去到了母亲生前留给自己别墅,
一路上,时一靠在车窗看了一路的景色,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短短三年,该变的都变了,帝都又是一番新的景象……
或许是再次归来的不甘,迷惘了一整路的时一并没有察觉到已经在暗地跟随了自己已久的人,
过了很久后,时一才明白自己曾看到了一句话:一个爱你的人无论你身在何处他必定会想方设法走到你的身边……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醒来后的沈初尧鬼使神差的下了楼,迷迷糊糊的驾着车开往机场,车柜里一张张未使用的机票在突然刹车后都散落出来,
看着眼前的此景,沈初尧忍不住的自嘲起来,笑出了声,双手狠狠的拍打在方向盘上,
让他感觉到更讽刺的是,自己居然还是忍不住的想要看她一眼,看看她最近的样子,看看她过得怎么样……
停好车后,沈初尧带上了一顶黑色帽子和口罩,步伐缓慢,到达接机口后有气无力的靠在一旁的柱子边,没有人知道此刻的沈初尧有多么的紧张和期待。
路过的小姑娘还以为是哪位落单的明星都忍不住拿出手机偷偷的拍照,
广播声响起,接机口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似乎是有个流量明星也搭乘这一航班,此时接机口全是粉丝,
“啊!对不起!对不起!”小姑娘被拥挤的人群推到了沈初尧的面前,兴许是沈初尧周身的气压太过的强大,一个劲的道歉,
沈初尧淡淡的说了一句“没关系”看也没有看她一眼,眼睛直盯着从接机口里面出来的人,
见人不理她,小姑娘也是很尴尬和害怕,推着行李箱就走。
那个明星走了之后,接机口的人明显就少了好多。
突然,在这么一瞬间沈初尧屏住了呼吸,全身肌肉都绷得紧紧的,插着兜的双手伸了出来,拳头握紧,
通红的双眼死死的盯住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还是那么的引人注目,他一眼就看到了她,三年不见,她似乎还是原来的样子,但她变得清瘦了不少,仿佛风一吹便能把她吹倒,难道是这三年里没了他的督促,她又没有好好的按时吃饭吗?
记得有次她独自一个人在家,胃病犯了,疼得晕了过去,幸好他及时发现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不是说一个人也能够好好的照顾自己吗?
一想到这里,沈初尧忍不住的心疼起来,精致的眉头紧皱,有那么一刻仿佛要窒息,
看到她后,他承认他心疼了,仿佛这三年的痛苦与折磨都烟消云散了,早知道就不放手了,就算是死也要把她牢牢的套在自己的身边……
沈初尧与时一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她似乎也没有发现他的存着,跟随着时一到达住处后,在院外不显眼的地方熄了火,
沈初尧并没有立马启动车子,看着别墅里淡黄的灯光亮起,沈初尧这才觉得自己冰封了许久的心渐渐的暖了起来,
从小到大自己好像都特别容易满足,就算没有和她在一起,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也挺好的……
屋内的灯光暗下来之后,车内的人就像被定格了班,安静的可怕,
不会儿,车子启动,开去。
——
时一是个怕麻烦的人,回来之前,就提前打电话给清洁公司打扫好房屋,经历了两天的飞行也就累了,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洗了个澡倒头就睡,来不及多想,
但她好像又陷入永无止境的梦里……
“妈妈!妈妈!别走!别走!不要丢下初一,初一会很听话的,妈妈!妈妈!醒醒醒醒,呜呜~呜呜~谁来救救我妈妈,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妈妈吧!!救救我妈妈吧!呜呜……求求了,求求了……”
梦里,
瘦小的时一抱着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时母,不停的呐喊着,可不管时一怎么大喊,路边的行人似乎没有听到一样,冷漠的走掉,声音沙哑几经崩溃的时一终于忍不住倒了下去,瞬间天旋地转,天黑地暗,
突然的,一道亮光出现,彷如永无止境的隧道,有那么一道声音忽然响起,带着些许的不甘:“时一!时一!快醒醒!醒醒,时一,时一!”
此时的时一满头大汗,双手紧握着被子,青筋暴起,
“妈妈!”时一突然起身,双手捂着心口,不停的喘气,她又做了那个梦……
好久之后,
时一才慢慢回过神,
她转头看了看窗帘缝隙里透过的微弱光芒,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不会儿,起身!
简单收拾好后,一身黑色的时一开车到花店挑了母亲生前最喜欢的白玫瑰,独自一人前往时家的墓园。
听到久违的车声后,守墓的张伯连手中的扫把都没有来得及放下就打开了园门,颤颤巍巍的站在门边等待来人,热泪盈眶。
车子熄火,时一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一旁的白玫瑰花束下车,努力的扬起微笑:“张伯!我回来啦!您最近怎么样啊?有没有好好吃药,我给您寄来的药有没有按时吃药?”
张伯放下扫把紧握着时一的手,哽咽:“小姐,您总算回来了!我好着呢!小姐不必担心,这得多亏了小姐您的照看啊!那些药一吃我就好了,倒是小姐您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啊?”说着说着张伯就不自禁的抹了抹眼泪,
时一反手握住张伯的手:“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反倒是您,头发怎么白了这么多啊?”
张伯叹息:“人老咯!要不是小姐您的恩惠,恐怕我这条命早没了!小姐快进去吧!我天天都在帮夫人打扫家里,小姐肯定是想她了吧!”
时一笑了笑,点头:“张伯,那我先进去了,等我出来后您和我一起回去吧!您也老了,行动总会不方便,正巧我那也缺个人照顾,就不要呆在这个地方了。”
深知张伯的执拗,时一还特地的找了个借口,但奈何张伯已看穿一切,还是不愿离墓园而去……
时母墓碑上刻仅着几个歪歪扭扭大字“时一之母幕栖迟”,上面隐隐约约还留下血迹,那是时一执意要亲手刻上去的,那时候的时一早已下定决心在安葬好母亲之后头也不回的走向了异乡的路。
再次归来的时一,已无当初的稚气,献上花后,时一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仿佛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