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旁边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我转过头去,浑身剧烈的酸疼让我的思维有点停顿。一个壮汉映入眼帘,我下意识的一哆嗦,但是仔细看,这个大汉憨厚的多。
“你好,你终于醒了”他走近说道。
我有点迷糊:“你是?”
“我是派出所的民警,我们找到了你,把你送过来了”他说道。
在他的提醒下,我慢慢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原来不是梦,“人救出来没?”我问道。
他耸了耸肩:“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领导让我过来看着你,我就过来了,你家人怎么联系啊,看这样子你也得在这住一段时间了”
我愣了愣,叹了口气:“你好,我手机看到没”,我不方便到处摸索,只好问道。
“这”他递给我,然后又坐到旁边,边削着水果边说道:“医生检查了,还好都是硬伤,腿没伤到哪,就是血流的有点多,在医院休养半个月就能出去了”。
我吐了口气,笑了笑道:“才半个月啊,我以为可以多放几天假呢”。我拿着手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联系谁。他走过来把削好的水果递给我,我接过,道了声谢,恳求道“我给我工作上的领导打个电话,您给解释一下,行不?”
他听到我的话,楞了楞,皱了皱眉:“不先给家人打个电话,给领导,这么拼?”
“这不要半个月呢,挺久的”我拨通了电话,递给了他。
事情很顺利,经理电话里对我安慰了一番,并承诺等到我养好了伤再来上班。接着我想了想给二叔,宁怡都打了电话。甚至给明月都发了短信:“有缘再见,现在缘分可能到了”。
民警在第二天二叔二婶来了之后,就离开了。明月也在第二天来看了我,颇为有趣,“老师让你看医生,你是不是理解错了?”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我开玩笑道。二叔看到明月,对我拼命使着眼色,小声说着:“好小子”。我莞尔一笑,才发现原来二叔竟如此童趣。
时间过得很快,我在病床上已经躺了快两周了。虽然二叔有工作,但因为是公职,凭着资历和人缘,硬生生的请了两周的假,和二婶一起照顾我。宁怡因为父母在,以这里的伙食比学校要好的名义,常常过来。民警张猛两天前也过来了一次,结走了所有的医药费还送了一些补品。我本想再打听一下那事的具体情况,但是想了想认为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我的内心深处还是有点恐惧,就没有开口。
我的大腿愈合的很快,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拄着拐棍也勉强能自理了。医生也认为我能出院了,于是二叔开车将我接回了家。上车的时候,二叔将左边的后车门打开,等我进去。我跳到车边,抬起头看向他们:“呃,我想坐前面,可以吗?”。二叔听到我的话一愣,然后开心的说:“当然可以,前面好,前面位置大,不容易搁着腿”。
坐在二叔的旁边略微有一点点不习惯,于是我总是扭着头看向窗外,看窗外的景色,如岁月般流动。
“小林后来还有联系吗?”二叔不想让路途那么寂寞开口道。
“没有了”我摇摇头,确实从那天发完消息她就没回过我了。
“我觉得小穆不错,人也大方,大学是不是和人谈过?”二叔哈哈的笑道。
我不是很喜欢和别人谈论我的感情。我只好笑一笑,摇摇头说:“二叔,您专心开车吧”
二婶在后面替我解围“就是,哪有当叔叔的天天和晚辈聊这个”,然后换了口气接着说:“不过,维寒,要二婶说,小穆真挺好的,人也好,工作也稳定,不知道家里什么情况”。俨然竟是要给我去说亲的架势。
“哈哈,人家有男朋友,你们就别乱想了”我开口试图阻止他们。其实我哪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事实上我也毫不关心。
“那倒是可惜了,和你多般配啊”二叔摇头说道。
我笑着说:“配什么呀,我哪配的上啊”。
“你配不上谁?,你小子,二十多岁的人,怎么这么没志气”
“别在这吹牛,你二十多岁的时候还没有维寒有出息呢”
说说笑笑,旅程也就这么过来了。
再次回到了二叔家,虽然只隔了半个月,但却恍如隔世。进了门,二叔扶我坐在沙发上,“你在这休息一会,我去帮你婶收拾收拾”。“好,你们去吧”我点头。
又剩下我一个人了,居然有点空虚。独处对我向来不陌生。过去的许多年我都将独处作为自己的生活方式,由此我学会更加细致的观察身边,更加频繁的思考自己,以使得自己不会空虚。而现在我居然感到了一点空虚。好像是种本能,我开始下意识的审视周围,电视机上的开关按钮有了灰尘轮廓,沙发边缘已经形成的凹陷,沙发前的茶几轻微的倾斜,地上淡淡的痕迹。我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演绎出二叔的日常,走到电视机前用力狠狠地按开关,然后坐在沙发的边缘看着电视剧,直到一天,起身准备关电视时,猛地撞上了茶几。等等,等等,我呼了口气,不能这样,我需要控制自己,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逃避,我需要直面生活,直面孤独。我内心的冲突让我有点焦虑,我的额头甚至冒出了细汗。
那正常的人是怎么面对孤独的?呼,我深深地吐了口气,躺倒在沙发上。双手伸直,撑个懒腰,努力的控制自己不要跑偏。他们究竟是怎么面对独处?难道不停的玩手机?现在想来,我虽然习惯观察别人以获得足够的信息来填补孤独但是我对于他们内心如我这般的思考一无所知。我需要了解别人,我给自己踏向正常定下了第一个目标。而提起了解别人。“我叫林俞迟”,我的脑海里冒出了,小林说话时的样貌。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对她情有独钟?其实我和她也不过一面之缘吧。其实想要了解别人,找身边任何一个熟悉的人那再方便不过,如果嫌弃二叔太年长,宁怡太年幼,明月,小李完全都行。但是我却不甘心,也许我还依旧年轻,仍然想要一些挑战性,万一我成功了呢?
“你小子,咧着嘴,在沙发上笑什么呢?”二叔一边擦着湿漉漉的手一边对我说道。
“啊?哦,我笑我闲下来不知道干些什么了”可怕,不知是何缘故我竟然下意识的笑了,我完全不知,这也太可怕了,我忍不住的惊叹,我的身体竟然可以脱离我的大脑控制。
“闲下来好好休养,休养也是很累的,准备一下,马上吃饭了”二叔笑呵呵。
不久我就明白了二叔的意思。接着的两周,我受到了二叔和二婶“惨无人道”的补给,猪骨汤,牛骨汤,乌鸡汤,老鸭汤,甚至猪蹄汤都有。
“二婶,我没伤骨头”
“不补骨头,补气血,可惜你太年轻,婶这还有一根老山参,不敢炖”
“不不不,骨头汤就好,骨头汤就好”
“叔,气血足了,我昨天都快流鼻血了”
“不补气血补虚弱,是不是这些吃厌了,叔明天去给你弄两鸽子去”
就这样我的腿恢没恢复我不清楚,但是我的身体以肉眼可见速度肿胀。不得已,我以公司迫切需要为借口,早早的离开了那个温暖的房子和油腻的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