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不急不徐碾过石板路驶出皇城,随行侍卫的步伐整齐肃穆,叫人望而生畏。
“不是说这次由祭司亲自护队吗,怎么不见人?”潜伏在不远处的人轻声对身旁人道。
另一人答道:“怕不过是虚晃一招,那个祭司是什么人,难请的很,平日只效忠皇上,不一定肯来保护五皇子,依我看,这些人中除了那两名随行的公子修为都不高,不是我们的对手。”
“不急,先跟着。”
两人带着人起身尾随车队而去。
车帘掀起一条缝,五皇子声音清亮道:“停车!”
“殿下有何吩咐?”
“原地休整,不急着赶路。”五皇子放下了帘子。
与此同时,清冷的女音响在耳边:“此时停车,是怕那些图谋不轨之人追不上殿下的马车吗?”
“怎会,我是怕侍卫们走累了,再说了,这不是有姐姐在?”十一二岁的少年眼眸明亮,笑意盈盈地看着那女子。
“谁是你姐姐。”女子瞥了五皇子一眼,忽然道:“来了。”
五皇子还没反应过来,外面不过一会儿便传来了兵刃相接之声。
“保护殿下!”
五皇子丝毫不见慌张,眨眨眼看了看淡定喝茶的女子,又撩起车帘看着外面情况。
“姐姐,你既不出手,也不说在马车周围立个结界什么的,万一他们顶不住怎么办啊?”
“若连一群刺客都对付不了,如何护你?”女子神色如常。
箭矢穿过阻碍飞来之时,车外一人忽然被一股强力扯着挡在马车前,惊慌失措之下,那人下意识喊叫一声向另一侧躲去。
车内女子略一皱眉,伸手将五皇子揽住冲出马车,精纯灵力化为弯刃将方才那人拦腰斩断。
“一群废物。”女子捂住五皇子的眼睛,周身爆发开强烈的灵力波动狠狠震开了那群刺客,霎时间血肉横飞,惨叫声响彻耳畔。
“真的是她!快走!”暗处躲藏之人震惊万分,慌忙带着人逃窜。
女子护紧了怀里的五皇子翻身上马:“五皇子受惊,一半人随我护五皇子去禹山安顿,一半人留下处理尸体,处理好后去禹山会合。”
小孩儿在她怀里小心翼翼抬头轻声唤道:“姐姐……”“知道怕我了?”女子的声音还是没什么起伏。
五皇子摇了摇头道:“不,听说姐姐是天生就有如此修为是吗?”
“嗯。”
“我……我想和姐姐一样厉害!”五皇子的眼睛很亮,直勾勾抬头看着她。
“殿下天生灵体,将来定会比我还要厉害。”女子没什么感情地恭维,却是只瞥了一眼怀中孩子的眼睛便移开了眼
——那双眼,不知道还能干净多长时间。
“姐姐,这个世上是不是真的有神仙啊?”
“有。”
“那姐姐见过神仙吗?”
女子忽然沉默了一下,继而风轻云淡道:“见过。”
“父皇说,修为至高即成神,姐姐这么厉害会不会就是神仙下凡啊?”
“不是。”
“姐姐……”
“殿下问题未免多了些。”女子开口打断了五皇子的话。
五皇子只好又委屈又无奈地闭了嘴,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这祭司大人到底是何人,还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彼时四方霍乱尚未统一,当今武帝江弈还是个而立出头的年纪,一腔热血,一身修为,手下高人更是令人闻风丧胆,两年时间平息霍乱,主宰人界。
相比于位至九五至尊的江弈,更让人印象深刻的却是另一个名字
——宋覃。
宋覃,便是那位祭司大人,相传此人天生修为高深,一人可战千百人,杀人如麻冷血无情,睚眦必报手段狠辣,一统人界之时出力最多,比江弈还要厉害,却甘愿臣于江弈,个中故事有许多版本,真正如何却没有定论,若当初宋覃没有助力江弈,如今这武帝还说不准是谁。
关于宋覃的身世,人们也有诸多猜测,毕竟从前从未听说过这世上还有如此厉害的人,不过,也只是猜测,还没什么人敢查宋覃的过往。
这禹山,是个适合修炼的风水宝地,当年江弈将禹山赐予他手底的一员大将段臣遥,段臣遥不入仕,只在禹山修身养性,不少世家有天赋的公子小姐都求能在禹山修炼。
世家如此,皇家也不例外,早些年将二皇子江宪廷和长公主江瑾瑜送来修习,如今又将五皇子江叙渡给送了来。
段臣遥也不含糊,来者不拒,只要不惹事生非都能得段臣遥指点一二,不过这修习的时间却只有十年,段臣遥也只认过一个天资过人的徒弟。
算起来,段臣遥与宋覃还是旧识,两人同为江弈打过不少胜仗。
到达禹山时已是次日清晨,宋覃将五皇子安顿好便去山顶找了段臣遥。
段臣遥近些年喜静,只跟徒弟两人居住在山顶,偶尔下山便是给这些求学者丢几本古籍提点几句。
宋覃找到他时,段臣遥正背对着她挽着袖口和裤腿,赤着脚叉着腰站在不远处的土坡上,毫无当初那奋勇杀敌铁血铮铮的样子。
宋覃:“段……”
大人二字还为出口,便见段臣遥抬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气定神闲道:“你,煞气太重,走远点,别惊扰到我的苗苗儿。”
宋覃:“……”
宋覃向他面前那块地瞥了一眼,翻的整整齐齐的沙壤上冒出一簇簇嫩绿的小苗,甚是好看。但是宋覃并不想欣赏,也不想知道他种的什么东西,她是来交代段臣遥好好照顾江叙渡的。
“君上交代你好好照顾五皇子,他天生灵胎前途无量,你上点心,少敷衍了事。”本来打算和和气气地客套着交代,却被段臣遥一句话逼回原形。
段臣遥转头看她一眼:“宋覃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何时敷衍别人了,我对人,就像对这花生一样,亲力亲为悉心照料,保证他们以后像这花生一样都是好苗苗儿。”
宋覃攥了攥手,努力绷着不去揍他:“你心里有数便好。”
“好了好了你交代的我都知道了,你回去吧,去吧去吧。”段臣遥冲宋覃摆了摆手。宋覃也不指望他能好好回复自己,转头便走,却不想段臣遥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正经事似的突然叫住她:“宋覃。”
宋覃疑惑地回头,见段臣遥一脸严肃:“半年以后一定要来禹山,我请你吃花生。”
“……”宋覃头也不回地离去,她怕她再多待一会儿就要把段臣遥的苗全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