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可闻声朝着声源处看了一眼，见又是俞子谦，有些不耐烦地皱起眉头，起身，走至他跟前，微微仰着脖子盯着他看了两秒钟。
这才开口：“来干吗？”
她神情十分严肃，眼尾上挑，看上去略有几分轻蔑之色。两手揣兜，脖子被羽绒服遮住，头发丝上还可以看见一些还没擦掉的水珠。
“我刚才看见你被泼了一身水，我这刚好有一条干净的毛巾，”他停顿一两秒，似是在思考着什么，“所以你如果不嫌弃的话，就拿去擦擦吧。”
纪可微愣在原地，迟疑着接过了他手中的那条淡绿色的毛巾，道谢后回了座位。
她不知道孟繁星之前那般是不是故意为之，她也压根没把这人放心上。纪可认真擦着头发上的水，将脑袋里那些胡思乱想的思绪给一一赶跑。
***
这天是平安夜，临近圣诞节，班里开始流行送苹果，一个个苹果用小礼盒装着，被大家互相赠送。纪可一向不喜欢这种繁琐无趣的节日，此时她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满脸写着不情愿的贺许。贺许在整个高一部，追求者也不算少，所以这一天不管他在不在教室里，桌上抽屉里都会有一大堆的平安果，几乎每一份里都有一张贺卡。
“你抽屉有空位吗？”贺许手里拿着好几个平安果。
纪可点头，下一秒他就将手中的小盒子全部整齐摆放在了她的抽屉里。她笑了出声，打趣道：“看样子接下来的几个月，你家都不用买苹果了。”
贺许笑道，十分大方：“那些都送你了。”
纪可也不客气，拆了一个盒子取出贺卡，随意瞥了眼内容，清了清嗓子，朗读出声，脸上笑意完全抵挡不住。
“我已见过银河，但唯独只爱你这一颗星。往后余生，我想和你一屋两人三餐四季，一直一直走下去。”
她又取出了下一张贺卡，不在意贺许有些红润的双颊继续读着：“我的心为你而跳，我的脚陪你走天涯海角，我的手拉着你幸福的走，我的眼看着你永不回头，爱上了你，我愿意陪着你这样慢慢到老。”
她继续：“你的微笑，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景色……”
还没念完，贺许的大手就已经捂住了纪可的嘴，她手里的贺卡被迅速抽走，果然不出意外，纪可见到了贺许红着脸的那副模样。
大手覆上粉唇的那一刻，纪可呼吸有片刻的停滞，她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从他手掌掌心传来的那一丝温热感，还没来得及多感受几秒，大手离去，纪可竟有些小失落。她下意识舔了舔唇，转移视线看向了别处。
“看就看，别念出来，这多不好意思。”
纪可轻笑几声，眼里闪着几许细碎的微光。趁着下课时间还有几分钟，她跑出教室，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两个大红色的塑料袋。
她将塑料袋往贺许手里随意一塞，未施粉黛的小脸凑近几分，粉唇轻启：“听说……你想买新球鞋？”
贺许微微瞪大眼，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还差三百块？”
“……你偷听我讲话了？”
纪可“啧”了一声，匪夷所思地摇了摇头，不答反问：“我是这种人？”她轻咳两声，继续说：“我呢，只是在一个恰巧的时间、恰巧的地点，恰巧地听见了你和班长在说话。既然都是恰巧了，那……”
话还没说完又被贺许给打断了，他自知自己说不过纪可，于是开口制止了她：“继续之前那个话题，谢谢。”
“把这些苹果装起来，再买一些小礼盒包装一下，重新卖出去就好了。”
这天中午放学，纪可跟在贺许身后出了校门，脸上笑意更甚。贺许手上提着两个红色塑料袋，神情极其不自然地朝着家的方向去了。
他一回头就见纪可正拿着个手机对着他的背影拍着照，嘴角都快扬到天上去了。
“笑屁。”
“继续走，别老是回头。”纪可斥责了一句，继续举着相机拍着照，“放心，我会把你拍的帅一点。”
贺许停下脚步往回走，表情恶狠狠的站在了她面前，抽走她手里的手机，将刚才纪可拍的照片都删了个精光。贺许轻轻退了她一把，说道：“这次你走前面。”
两袋子苹果被塞到了纪可手中，她不是很情愿地朝着前方走着。不远处好像是有新店开张，店门前摆着两排花，店内放着抒情的音乐。
纪可走近看了一眼，原来是家婚纱店啊。她抬头看了一眼店名。
停巷。
是个挺文艺的名字。
下一刻，纪可的视线被放在橱窗里的那件婚纱给吸引了过去。婚纱通体雪白，领口是v领，裙身层层叠叠，缀满许多细小的钻石，在微黄灯光的映照下显得闪着柔和的微光。
“贺许，你看这件好看吗？”纪可指着那件婚纱开口了。
他走近几步，似是在欣赏，良久才见他说道：“好看。”
纪可侧着脑袋打量他，以这个角度看过去，贺许的眼里正闪着点点柔光，像是银河中的繁星一般。
……
下午纪可来学校前特意去便利店买了一堆那种专门包装平安果的小礼盒。
她不是很明白，这种礼盒一块钱一个，连苹果一起卖出去最多可以卖三十块。
现在的人闲钱是不是太多了……
纪可中午回家后有认真算了算，如果一个平安果买十块钱，卖他个三十个，三百块不就来了吗。
教室里人还不算很多，贺许桌上又出现了几盒苹果。亏她出门前还叫贺许买几个苹果来凑凑数呢，没想到这完全是多此一举。
她洗了个苹果，此时正一手写题，一手啃着苹果。当贺许见到这一幕时，嘴角不由得抽搐起来，脸黑了几分。
“我是不是很有经商头脑？”纪可有些得意洋洋。
贺许淡淡地瞥了一眼，显然是对这样的她习惯了。纪可将礼盒塞进了他抽屉里，之后的事便不打算管了。她继续写题，时不时抬头朝着贺许看两眼。
他正专心组装着礼盒，之后又朝着里面塞一个苹果。完成后将平安果摆进纪可的抽屉里。她对上贺许的双眸，贺许清清楚楚地看见她眼里那流露出的赞许的目光。
贺许：“……”
“不要用这种像是在看孩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谢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