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幻的门前,更加寂静了许多,除了偶尔封表和封才的痛苦的声音以外,只剩下封幻焦虑的踱步声。
封幻背着胳膊茫无目的的向着人群看见,注意到军师的小眼睛中浸满了泪水,当四目相对时,军师急忙低下头,胖胖的脸满满的都是委屈。
封幻的目光向着军师的旁边看去,在军师的旁边,本来是一个瘦脸的青年,因为二傻不服大傻,用力稍微大了一些,使得瘦脸变成了国字脸。
被打成国字脸的青年,眉毛倒竖,怒形于色,两只拳头紧紧的握着,当看到封幻转向他时,双手急忙松开,脸转向了另一边。
一群楞头葱,各种情绪都充斥于脸上,毫无掩饰。
封幻的心中不觉得暗自笑了一下,他忽然觉得这群楞头葱,也不完全是可恨,也有可爱的一面,比如说现在。
顿时,封幻觉得自己的心情要好了许多。
忽然,在封幻的后方,人喧马嘶,一片鼎沸之声。
只见那个族长的中年传令官,骑着一匹黑色骏马,身后跟着无数封家族人,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向着封幻这边蜂拥而来。
“你们一群小辈儿,在家好好的守护寨子。”
人未到,中年汉子的声音先到。
“憨厚大伯,我想去看看芷碟姐,你能带着我去吗?”封幻明朗的双眸中,含着一丝期冀的目光,向着带头的中年汉子喊道。
外号憨厚的中年汉子,和封幻的家族血缘关系并不远,封憨厚的爷爷和封子曦的爷爷是亲兄弟。
听到封幻的声音,憨厚略微勒了勒马,稍微犹豫了片刻,向着后方的人群努了努嘴,又急急忙忙的向着前方冲去。
封幻双眼一亮,闪身挤进了人群的中间。
在层峦叠嶂、峰峦高耸的群山之间,是一片芳草沃野,稻香鹰飞的平原。
一条清澈见底,碧波粼粼的河流,带着哗哗的声音和漂浮的落花从平原的中间流过,把美丽富饶的土地划分为两片区域,一片是封家寨的云水泉,一片是彭家寨的清泉。
清泉区域肥沃的土地在彭家寨的重要意义,和云水泉在封家寨中的地位一样,都属于寸土寸金的地方。
从先祖开始,为了争夺中间潺潺流淌的清云河的水源,封家家族和彭家家族就纠纷不断。
自从彭家有了弦月教这个靠山后,两个家族之间的平衡有打破的趋势,彭家相对要强势了许多。
同往日的水天一色,鸟语花香相比,今天清云河两边要热闹了许多。
以清云河一条木质的小桥为界限,河水两边分别聚集了数万人马,人喊马嘶,刀枪林立。
金属的光芒,在阳光的照耀下,银光闪闪,杀气弥漫,天地之间一片萧瑟。
封幻挤在人群的中间,向着对面看去。
只见封芷碟苗条的娇躯,被绳子紧紧的裹着,更显得凸凹有致,一缕柔软的青丝,杂乱的遮住了封芷碟的白嫩的额头,两串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桃脂一般的脸颊,直接滴下大地。
在她的身后,一张苍白无血的青年,紧紧的抓着封芷碟捆绑的绳索。
看着姐姐的被欺辱的模样,封幻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心中感觉到痉挛似的疼痛,双手不由自主的紧紧攥在一起,他现在只恨自己没有力量,去解救自己的亲人。
对方有彭家族长,还有那个黑瘦老头两个玄王,我们这里只有老族长一个玄王,这仗没有法打啊。
老族长已经让封子曦去莽土城搬救兵,如果城主能来,就不怕他们,我们现在拖延的就是时间。
……
当封幻挤到人群中间时,听着两边的族民纷纷议论声。
“九长老,我封家家族和弦月教,并无瓜葛,为什么要掺和进我们两个家族的纷争?”封幻的爷爷封卓禹,脸上勉强的挤出一丝礼貌式的微笑,带着一丝玄力,向着对方高声的喊道。
“封族长,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想云山十八寨,有十七寨都同意向我弦月教上缴供奉,唯有你封家家族不同意,难道这就是没有瓜葛吗?”在对面,九长老的黝黑的脸上,似乎永远带着一种让人感到不舒服的笑意,道。
“九长老,封家是否上缴供奉,和我女儿能有多么大的关联?”封幻的大伯封子奕,怒色满面,大声的道。
“封子奕,芷碟今晚就要和我拜堂成为我的妾侍,你就是我的老丈人,以后让我好好的孝顺你。”
对面,在封芷碟的身后,九长老的身边,一看就是纵欲过度,好似这个大陆版的西门大官人的青年,嘴角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得意,向着封子奕道。
“哈哈哈……”
声音未落,彭家的族人,哄笑之声,顺着清云河水,传向下方。
封幻清秀的脸颊,微微震颤,愤怒让轮廓分明的五官变得有一些扭曲,这种带有羞辱的语言,侮辱了他的姐姐,却也像一把看不到的利剑,刺在他的心中。
在封家族群的前方,封子奕猛然捂住了自己的心脏,一丝血迹从嘴角溢出,他的双眼通红,瞪着狡窟大陆版的西门大官人,道:“彭干岩,你个王八羔子,你伤害了多少良家少女,你这种德性,迟早要遭到报应。”
“哈哈……报应?谁来报应我?封子奕是你吗?那你就过来啊!”彭干岩苍白的脸上,毫不掩饰对封子奕的蔑视,嘲笑着道。
“封族长,我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考虑是否向我弦月教上缴供奉,半个时辰后,我弦月教大批人马,就会赶到,到时候如果还不答应,封家寨将鸡犬不留!”
葛得毒仿佛永远笑着的脸,猛然收敛,阴沉沉的望着封卓禹,狠狠的道。
“哦呦!这是谁啊?敢在这里吹这么大的话?”
忽然,一个轰隆隆的声音,仿佛从三里之外的地方传来,裹挟着的玄气,让清云河两边的稻草,如波浪一般起起伏伏。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音,两匹闪影玄马如闪电一般飞奔而来,眨眼之间,就到了众人的面前。
“余作戈?!”九长老葛得毒先是惊愕出声,旋即,他的脸又恢复到了常有的笑容,道:“余城主,你怎么来了?”
余作戈下马来到封卓禹的身边,河边清爽的凉风,把他花白的胡子吹向了一边。
“原来是九长老啊,我余作戈的儿子和封族长的儿子是儿女亲家,我为什么不能来?”
余作戈红晕的老脸上,毫无表情,浑厚的声音,顺着木质的桥梁,直奔对岸。
“余伯父,我的女儿芷碟在他们的手上,我们直接杀过去,把孩子解救回来。”封子奕脸色狰狞,向着刚到身边的余作戈道。
“混账!”
余作戈狠狠的瞪了封子奕一眼,旋即,脸色缓和了许多,轻声的道:“你当我不想吗?”
他拍了拍封子奕的肩膀,安慰了一下封子奕的情绪,道:“对面两个玄王初期,我怎么可能放在眼里?但是不能杀啊。因为他们代表的是弦月教,况且来的时候,我们是超过弦月教的后队人马过来的,稍晚一会儿,他们就会赶过来,真打起来,后果真的不敢设想。”
“余大哥,弦月教到处让各个地方上缴供奉,现在已经把手伸到了云山十八寨,长期下去,你这个城主还从哪里收缴供奉?你靠什么养活几万莽土城官兵?”
封卓禹一脸凝重,看着余作戈道。
余作戈微微的一笑,笑容之中夹杂着一丝苦涩和无奈,道:“封老弟你只是看到了明面,八年前当你的儿媳苗大师失踪之后,我的儿子儿媳,也就是冰韵的父亲余柄恩和母亲杨欣怡应邀去弦月教赴宴,结果一去不回,到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封卓禹惊愕的看着余作戈,稍后脸色陡然变得阴沉,他只知道余作戈的儿子和儿媳失踪的事情,但绝对没有想到是以这种方式失踪的。
余作戈咬着牙,从嘴角里挤出一句话,道:“所以,这杀子之恨,我余作戈终身不会忘记。”
余作戈平稳了一下情绪,轻声的道:“我和弦月教势同水火,如果柄恩两口子还活着,早就把他们铲除了,但是现在弦月教的教主和大长老都是玄神高手,我们能做的只有忍让,等着余冰韵这个孩子长大。”
余作戈的声音虽然轻,但字字句句都传入人群中封幻的耳中,现在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余冰韵的侍女林珑芸那样的看不起自己,那样的讥讽自己?
就是因为余冰韵的压力过大!
杀父和杀母之仇,整个莽土城的安危,有一半压在余作戈身上,另一半就压在余冰韵身上。
可以想象余冰韵一个十八岁少女,消瘦单薄的肩膀上,承担着多么沉重的责任、负担和义务。
在岌岌可危的形势下,人们自然选择和那些强者进行联合和结盟。尤其是像余冰韵这样的少女,更希望有一个能够给她足够安全感的男人。
所以余冰韵和林珑芸才看不起封幻。
所以,林珑芸才希望余冰韵去郡城寻找那个所谓的郭世子。
封幻扪心自问,他真的可以放弃余冰韵吗?
答案是否定的,余冰韵那月宫仙子般的身影,早已在他的心上刻下了一个深深的烙印。
“既然忘不了,那就把他追到手!”封幻心中暗暗的下决心道。
或许昨天,封幻还没有这样不切合实际的念想,但今天他有了,因为他的脑海里,有一个气势恢宏的五行大商行,有一个仁义而又神秘莫测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