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和伍洛川同一个月份出生的另一个孩子,便是伍洛川口中称呼的“二傻子”伍小投。村里人都叫他“傻投”。
也不知何故,“傻投”这个称号打从伍小投出生起便被村里的人这样叫了起来。
伍小投出生时那是异常的平静,也不像别的小孩那样嗷嗷大哭。而是不哭也不闹,每当被大人们抱着的时候他不是盯着天花板,就是盯着天上发呆。
傻投的一家在村里是个典型的老实人家,傻投的父亲伍永惟也是不争气,没有一点医学天赋,继承不了傻投爷爷伍恢康的医术和铱钵,甚至连一丝皮毛都没有学到,
因此,伍恢康经常在无人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坐在家院外的草剁上唉声叹气。
傻投爷爷是方圆十里比较有名的赤脚医生,行医行德行善,出诊费从不多收人家一分,遇到贫穷人家还免费义诊,甚至还时不时地垫出些药材费。因此,就傻投爷爷而言,挺受周围老百姓的尊重。
但村里的人也挺奇怪,这伍恢康在村里被人尊重,按理说他儿子伍永惟也能凭父亲的名气享受一些尊敬吧。
但事实并非如此,可能是伍永惟为人太过老实,性格使然,村里什么人都能跟他开上一些玩笑,也不管轻重。他也反倒都不会介意,总是会呵呵一笑了之。甚至连村里的小孩见到他都能追着屁股大喊“永惟蠢子”。
傻投的命也的确不太好,一岁时,不小心感染上病毒,得了小儿麻痹症,自打从学会走路起,手脚就都有缺陷,而且性格上可能也是受他爸的影响,村里的小伙伴们都爱欺负他。
在整个傻投的童年,他都少言寡语,除了父亲和母亲对他呵护倍至,爷爷伍恢康也更是对他爱护有加,这也是让傻投能感觉到唯一的幸福之处。
因为家里穷,傻投从小就跟着爷爷到处行医吃上了百家饭,当然,这种百家饭爷爷是付了钱的。
正因为如此,傻投在爷爷身边待的时间长了,自然也多多少少也接触到了些医学基础,但这些他都没有刻意的去学,反而是无形中潜意识就能把爷爷在给病人看病的过程记着个清清楚楚,以至于药方都能记着个大概,这在爷爷无数次要他去药房抓药中得以实现。
一年后,傻投在距离家有20里地远的金南完全小学上了一年级。
除了周末,跟着爷爷出诊的时候是越来越少了。
到了新环境,把他当怪物的同学们是越来越多了。
按理说,伍洛川家和傻投家是供一个宗祠的,看到傻投受欺负,多少会帮衫一下或者会袒护一些。
但洛川并没有如此,对于别人的欺负而是睁只眼闭只眼。
有一次,傻投被一高年级的胖小霸欺负,用棍子涂了鸡屎擦向傻投的脸上,一群人把他按倒在地,让傻投无论如何都挣托不了。
洛川远远的早已看到,悄悄的拿了张手纸吐了吐口水对身后的“小弟仔”同学说道:“去,去给我的那个傻子亲戚擦擦,让那徐小胖滚蛋”。
说着身后的小弟仔嫌弃的拿了那张手纸跑了过去,推开压在傻头身上的几位同学,蹲下来在傻投脸上使劲擦了擦。
“傻投,你川哥让我给你擦擦,让你快点回教室”。
“胖小徐,我川哥让你滚回你班上去!”小弟仔站起身回过头对高年级小胖说道。
一见是洛川身边的小弟仔,胖小徐说话底气还是有点虚。
“好,看在洛川的面子上,今天暂时不欺负他。”
“我们走。”说着挥着手,示意其他人往回撤。
傻投见欺负他的那群人走了,翻过身来,双手撑地慢慢的站了起来,抿了抿嘴角的血印子,一瘸一拐地朝不远处洛川方向走了去。
“川…川哥,谢…谢…谢你,帮…帮我。”傻投口齿不清的打的结巴对洛川说道。
洛川用手拿掉嚼在口中的小木棍,朝地上吐了吐。
“用我给你的纸擦擦脸上的脏泥巴,快回你班上课去吧”。
洛川安慰的说道,但眼色只是随便瞧了瞧傻投,然后带领身后的几个同学扬长而去。
傻投用衣袖擦了擦脸蛋,看着离去的洛川,后面一帮子比他个子高一个头的同学跟随他后面,傻投傻子似的笑了笑,轻轻的摇了摇头,一瘸一拐的走向自己的教室。
洛川虽然和傻投同年,但已经在高年级班级了。有钱的家势让洛川在同学中一直扮演着大哥的角色。
校长呵护着洛川,没人敢惹。
对于傻投来说,从小爷爷教诲,不喜于形,不露于身,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那些锋芒毕露的人,过些年后,你且看它。
作为小儿麻痹症的傻投,一个无法正常走路残疾的傻投,在所有人眼中,实在是太不起眼。
但,只有爷爷懂他。
在无数次艰难困苦中,傻投在四处无人时刻苦复练,加强身体协调,以及有了爷爷的针灸疗程,对傻投的康复已经起了很大的作用。
另一方面,在学习上,傻投的笨鸟先飞的自律,已经能在课堂上完全跟上老师的步骤,只是因为太不起眼,连老师都对他不稍一顾。
有用吗?说话严重结巴的傻投连说句完整的阿拉伯数字都要用上半天,更别说课堂来举手答题了,别耽搁了老师的授课时间。
有好几次,傻投鼓起勇气在课堂上想试试答题,怯怯的举起了手,都被老师无视而过。
从此以后,这更加深了傻投要刻苦学习的决心。
但这种努力没有表现在课堂上,只是每一次傻投都会在脑海里努力的记下老师所讲的每一句话。
好几次他都想在课间休息时间用笔纸记下课堂要点,都被同班同学打扰打断,伴随着他们口中的嘲笑声,无所适从。
“哟,我们傻投也会装模作样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哈哈哈”。
“就是,半天写不了一个字,连笔都拿不稳呢”。
的确,由于从小得了小儿麻痹症,傻投的左右手都有一定程度上的残疾,拿笔的手时时都有不同程度的颤抖。
在这种情况下,傻投只有在放学时,陪着爷爷在小院子切草药,然后自己坐在草剁旁,在小凳子上拿起笔记,一字一字慢慢的记录。
有时小手抖的厉害,傻投就用两个小板子挟住自己的手,以让自己写的字不至于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