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呦,我好象坐错位置了,陆司营,应该是你坐到这里呀!”太子说着站起了身。
“殿下,您这说的哪里话,折煞小人啦!”陆九旻站起身连忙作揖道。
他脸上的血迹擦干,便可以看出,他虽然很陆九旻长得很像,但并不是陆九旻。他的五官在脸上相对集中,象是个没长开的孩子,有个典型的酒糟鼻,双眼也含混不清,象是没睡醒一样。若不是刚才脸上带血,外加双眼紧闭,断然是骗不过小蚁的。
这人是陆九旻的亲哥哥陆三盏,因为酗酒嗜赌从小就被逐出家门。
“迎仙的那一套,你都知道吧。”太子问。
“殿下您放心,再怎么着,我身体里留的都是陆家的血,九旻那小子会的,我都行!”陆三盏拍着胸脯说。
陆三盏小心翼翼的坐上了陆九旻的椅子,傻呵呵的带上了那顶满是窟窿的官帽,目不转睛的望向黑暗中的仙人洞。
而此时,真正的陆九旻正缓缓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不知名的峡谷。
“司营!司营!您还好么?”纹师爷焦急的叫着。
九旻勉强坐起来,浑身的伤口隐隐做痛。
“这,这是哪儿?”九旻问,纹师爷摇摇头,手忙脚乱的帮着九旻包扎伤口。
“我只记得思谜姑娘用一个水晶罩罩住咱们,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就在这儿了……”纹师爷说。
“思谜?思谜!”九旻猛的站起身,焦急的寻找着思谜的身影。
终于在不远的小溪边,看到了那个娇小的身体。九旻冲了过去,扶起昏迷不醒的思谜,她身上的铠甲已经消失不见,手上的武器也不见了,只有那只蚩尤环,紧紧的贴着她手腕的皮肤,透明环身里的各种线路,还在隐隐的闪动着光。
思谜肩头被耗抓伤的伤口触目惊心,仍在向外渗着血。九旻连忙从怀中掏出随身带的疗伤药,用颤抖的手洒到思谜的伤口上,然后撕下自己衣服的一角,为她包扎。
大概是药物刺激,昏迷中的思谜发出痛苦的呻吟,身体也微微颤抖,九旻不忍的紧紧抱住了她。
就在这里,头顶传来一种奇怪的噼啪声,此起彼伏,虽远却清晰。
九旻和纹师爷不由的抬起头,竟然看见崖壁上,崖葬的那些棺材都从内爆裂开,一副副白骨从中爬出,沿着崖壁向上攀爬。
纹师爷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九旻心里却有了底。他喃喃道:“能有此等仙术的,只有厉王爷的仙奴唤!”
接着九旻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果断的对纹师爷说:“这里应该是落魂山的山涧,厉王爷的北方行营就在南山的山腰。”
九旻略带不舍的看了一眼怀中的思谜,接着说:“你现在就带着思谜向南,上鹿角坡,以你的速度,一定能赶上厉王爷的人马,把思谜交给厉王爷,他一定会保护好思谜的。”
纹师爷受领主人的命令,伸手接过思谜,准备背上她开拔,但突然好象想起了什么,问九旻:“那,司营,你呢?”
九旻微微一笑,抬头看着崖壁说:“我要回营,最近的路就是从这里爬上去!”
“回营?!”纹师爷惊叫道。
“营里的弟兄,也许还有活着的,我得去救他们!”九旻坚定的说。他生在仙事营,长在仙事营,那里既是他的职位所在,也是他的家。
“可是,万一,那些攻营的人还在……”
“哼!”九旻冷笑一声,道:“他们最好在,我倒要看看他们是谁,问问他们灭我全营为的是什么!”
九旻眼中带着悲愤,不由分说的推了一把纹师爷,再次嘱咐道:“向南!鹿角坡!快走!”
言罢不等纹师爷说什么,迈开步子向着悬崖的崖壁冲过去,纵身一跃,同时拨出蛇信双锏,以锏插入岩壁,做为攀爬的支点,奋力的向上,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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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与黑夜在暮色中达到了势均力敌的平衡点。从仙人洞延伸到营堂门口的那两排石灯被按时点燃。
一个朴实无华,没有任何装饰的香盘上,同样摆放着一个朴实无华没有任何的香塔。小蚁颤抖着双手点燃了香塔。他祈祷这香能唤出仙来,这样他最敬爱的陆九旻就可以逃过一劫,不为那些坏人所杀。
除了特殊的香,唤仙必不可少的“材料”
还包括两个做“牺牲”的仙。所谓牺牲,顾名思义,就是送死。
跪在仙人洞前,准备送死的两个仙,一个是刚刚为太子立下战功的引,一个是被关押在仙事营的拟。
太子原本的计划,是把引和耗送去当牺牲,没想到恰巧耗在营地的牢房里,发现了被陆九旻关押的仙奴拟。太子临时决定,把耗换成了拟。耗心中不由的有了感激,原来主人还是舍不得自己。
香塔燃起,一道青烟由淡转浓,向上升腾,四下无风,烟就像一根细细的长线,向着天界蔓延而去,然后又一动不动的垂挂在那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遭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仿佛一切都凝固在了那里。
小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难道失败了?
就在他接近放弃的边缘时,突然听到了一个微妙的声音,从仙人洞深处传送出来,这声音转瞬而逝,令仲宁都有点怀疑,到底是不是真的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就在他侧耳想继续捕捉声音的痕迹时,一阵风被仙人洞吸了进去,没错,那仙人洞口仿佛是个鼻孔,猛的吸了口气进去。香塔上方那条垂直的莹绿色的烟线,骤然扭曲,莹绿色的烟呼啦一下,被抽进了幽黑的仙人洞。
和烟线一同吸进的,还有那两个做牺牲的仙奴。
经过一个短暂的停顿,仙人洞就向外吐出了一口气,这口气可真是了不得,强劲无比,把小蚁面前的制香盒掀到空中,起起又落落,各种香料和器具乒乒乓乓的洒在地上,而小蚁也被吹得向前扑倒在地,还滚了几滚。
这一口气笔直的吹向了营堂,而仙人洞延伸至营堂的那两排石灯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推推搡搡,连续倒地。营堂里的太子等一众面对强风,也都不由自主的抬起胳膊,虽然护住了脸,但身体仍旧被风吹的向后连退好几步,营堂里原本通明的烛火整齐划一的瞬间熄灭,但又不可思议的瞬间亮起,仿佛是眨了一下眼,营堂里一切恢复正常,只是徒然多了一个人,站在营堂的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