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诺的如意算盘果然是没打好。那两个副城主倒是步调一致的反对释放那些士子。他们一致认为,这些士子们要“造反”,对于那些敢于造反的人,是要打掉这种苗头的,也要杀鸡骇猴,否则人人都这样岂不是要翻天了。
这些人的思想就是这样的顽固,哪怕其实他们觉得士子们说的有道理,但是只要是聚众闹事,那这个事情的由头是否正确就不重要了。
其中一个副城主还非常奇怪一诺的想法:“一诺姑娘,我们可是给你出气的,那些士子们骂你骂的很难听的,你难道不知道?居然还要为他们说话?”
一诺道:“我虽然不赞同他们所说的话,可是我誓死捍卫他们说话的权利!”
此话一出,那两个副城主的脸上表情非常精彩,一诺想起了以前的辛亥革命先烈们在狱中对狱卒说:“这天下不是皇上的,是我们大家的。”估计狱卒们现在的表情和那两个副城主的脸上差不多。
正在这时,一个沉稳圆浑的声音响起来了“你要捍卫谁的权利?”
一诺不用回头就知道是牧野来了。估计是谁给他打了小报告?一诺的眼刀朝静儿戳了过去,静儿赶紧摇摇头表示自己是无辜的。
两个副城主赶紧过来向牧野行礼。牧野看一诺愣在那里,便叹了口气道:“可是我说的,我几天不管着你,你就给我闹个事故。”
然后向两位副城主致谢道:“一诺年轻不懂事,多亏两位在旁边帮衬着。虽然一诺去黄金书院挑衅是她的不对,可是这些士子们也太不懂事,仗着有功名在身就胡作非为。依我看,还是要再关一阵子再说。”
两位副城主一听大喜过望,还是族长深明大义呀。
一诺瞪大眼睛,牧野说的,和自己想的,绝对是猴吃麻花-满拧啊。
牧野第二天非逼着一诺和自己去探望鲁山长。
那鲁山长头上围着一块白毛巾,哼哼唧唧的躺在床上,牧野带去了厚重的礼品,又给他深深的鞠躬致歉道:“一诺年纪小,又淘气不懂事,我把她惯坏了,您老人家多担待些啊。”
山长哼哼唧唧的道:“我一个老头子,不跟一个小女娃娃一般计较。”
牧野道:“不知道您老人家现在有什么不适啊?“
山长道:“哎,我现在四肢无力,都没法动弹了。“
一诺在一旁撅着嘴,虽然不高兴但是也没办法。昨天阿力偷偷的去书院看过鲁山长,回来告诉一诺说鲁山长早就好了,能吃能喝的,昨天还喝酒了呢。
而且他们一进屋,就闻到一股酒气,牧野不知道是没闻到还是怎么的,面不改色的。看来这个鲁山长今天居然还在喝酒,看他的被窝里鼓鼓囊囊,肯定是看到他们来了才赶紧把酒藏到了被窝里。
一诺忽然有了个主意,她惊讶道:“哎呀,刚才我进门的时候,我的蝎子怎么少了一些。这蝎子最喜欢温暖的地方了,啊!您的被子怎么在动啊?”
鲁山长被吓了一跳,立刻从床上爬了下来开始抖被子,只听到桄榔朗的声音,原来酒瓶给抖搂了下来。
一诺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道:“哎呀,我刚才看错了,原来是酒壶不是蝎子啊。“
牧野知道一诺在捣鬼,气的扬起手臂想给一诺一掌,可是手臂停在半空没落下去,喝道:“你又胡闹,给我出去!“
一诺笑嘻嘻的对山长道:“山长,您老人家要是病还不好,我以后天天过来伺候您老人家好不好?”
山长打了个冷战,让这个女魔头天天来看自己?估计自己没病也能被她整出病来。
于是赶紧对牧野说:“刚才多亏了一诺姑娘这一举动,让我瞬间觉得有所好转。现在体泰通透,不需你们再来探望了。”
牧野道:“因为您这病了现在您的学生很多都在大牢里,还望您老人家写封信劝劝他们啊。”
鲁山长倒是一个能及时认清形势的人。他很痛快就给牢里的众人写了封信。于是牧野的任务也就结束,告辞回了城主府。
城主府里有了一段激烈的争辩。
牧野打算把原来城主府里的旧人都召回来,除了贪污太厉害被打入大牢的几个首恶分子,其他人都既往不咎。一诺觉得这样就是司法不公,接下来这些人因为没得到处分就会继续作恶。
牧野:“如果你发现下面很多有反对你的人,你要做的不是把他们统统都打倒,而是需要慢慢的熬,所谓温水煮青蛙,一个一个慢慢的来,直到自己能确立绝对优势,否则就只能隐忍。”
一诺道:“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像那些封建帝王了。什么统治术倒是学的炉火纯青。”
牧野:“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封建帝王。只是一诺,你总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念头。在族里有我在,你胡闹也就罢了,现在你不能拿着满城百姓来做实验。是,原来这些官员贪腐,制度混乱,可是如果你要打破旧的制度,你有什么新的制度可以建立吗?你要招的人这几天招来了吗?”
一诺低头不语。
牧野叹口气道:“我何尝不想变革,可是人总是要学着和现实和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绕路可达总比撞的头破血流的好。”
阿力过来向牧野道:“族长,那些学生们都已经关了两天没给他们吃饭了。”
牧野点点头道:“好的,那我们现在去大牢里看看他们。”
士子们刚开始关进去的时候还挺激动的,后来发现力气白费,没人搭理,后来别的牢房都有吃的送来,他们这里什么也没有,在吆喝了半天后终于发现自己还不如缩在墙角省省力气。这些士子们哪里吃的这个苦头,一开始是热血上涌,现在冷静下来后后悔不迭。这时忽然闻到一股肉香,众人的口水都流了下来。牧野带领一群士兵提着一大桶红烧肉进来了。牧野道:“鲁山长身体已经康复,他托我带来了给你们的书信。只是你们大闹城主府,必须得写个悔过书才能走,写好了赶紧出来吃肉。”
刘奇冷笑道:“谁吃你的嗟来之食!我才不写呢。”
牧野也没有理他,继续对众人苦口婆心道:“你们关了这么久,家人们都等急了,现在就在外面等你们回家呢。你们好好想想吧”
一个人先忍不住了,道:“快拿笔来,我写我写!”
有了一个带头的,剩下的人都开始要笔,很快牢房里就空了,只剩下刘奇。刘奇倚在墙上,冷冷的看着这些革命同伴们“叛变”而去。牧野也没再理他,直接挥手就带人离开了。
有了悔过书,又有牧野的面子,那两个副城主也没对牧野放人的事情再说什么。
牧野过来找一诺,见一诺正在看那些学生们贴的大字报。一诺看了后啧啧称赞道:“这个叫刘奇的人,倒是文采很好。”
静儿笑道:“人家骂你,你倒还夸赞起来了。”一诺道:“从前有个女皇帝,有人写了一篇檄文来骂她,其中有一句”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你猜这女皇帝怎么对宰相说的?”
静儿笑道:“必定是说这人太有威胁了,必须立刻除之。”
一诺道:“错!她对宰相说,遗漏这样有能力的人才,是宰相之过啊”
牧野静默了一下,道:“果然是一个胸怀宽广之人啊”
静儿笑道:“这个传单,是刘奇写的,可是他还在牢里继续和您对抗呢。”
牧野道:“一诺,既然你觉得那个女皇帝做的对,那降服刘奇的事情,就交给你吧。”
一诺想了一下道:“不是说最牢固的友谊,是在牢里产生的吗?要不你把我送到牢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