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庙前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饰件,香气扑鼻而来,一对对男女欢笑着,见到段迟都一一行礼,但是并不拘束。
“你们好不容易来一次,不如去给月老上个香吧,请月老给你们一段好的姻缘?”段迟的眼中带着坏坏的感觉看着羽依,让羽依有点不自在。
“段公子,你误会了,我们......”羽依还没说完,段迟便从后面把她和席风往庙里推。
“你们不许姻缘就算了,也可以许许其他的事情啊,在这一天向月老许什么愿可都是很灵的哦!”
两人是硬被段迟摁到月老面前跪下的,无奈,两人只能为月老上香。
“你们许了什么愿。”
席风笑了笑:“这怎么能说,说出来可就不灵了啊!”
“当真没许姻缘吗?”段迟眯着眼望着席风,见席风莫不做语只是笑。
段迟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声气:“唉,可惜可惜,我可是真觉得你们两个是绝......唉,真希望月老大仙不要放过你们。”
段迟带席风和羽依逛了一天,眼看太阳将落,才肯放他们回去。
“能遇到你这个朋友,我可真是好运气啊!”段迟拍了拍席风的肩膀。
“我也是。”
“来人!”段迟一声令下,下人们抬了一小坛酒。
“你可别看这酒少,可是我父亲珍藏了几十年的好酒,绝对过瘾,我本就想与好友痛饮它,今天时间太紧,没时间和你一起喝,你就带过去好了。”
段迟凑到席风耳边,“这是我送给你和柳姑娘的礼物,下次可别忘了来时与我痛饮。”
“好好好,阳南有你这个朋友,我是不会忘了的。”
“柳姑娘,今天你生辰,我也没有什么可准备的,这个送你好了。”说着,段迟递给她一只香囊,“这是刚才你在月老庙求了签,庙里的方丈给你的护身符,你把它带在身上,可以保你永远平安。”
“今天多谢段公子的款待,今日我过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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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向前行驶,天色已渐黑。
“下来吧,我们到了。”
羽依闻到一股熟悉的花香味,掀开帘子一看,是上次席风带她来过的那片花地。
“你怎么又带我来这里了?”
“上次你不是很喜欢这里吗,现在已经过了鲜花盛开的季节,这些花过几天就会枯萎了,今天说不定就是今年欣赏它们的最后日子。”席风从车上拿下段迟送给他的那坛酒,“正好,我也迫不及待的想尝尝这酒的味道了。”
喝了几杯酒后,席风微微有点醉了,平时他喝一坛都没事,看来这酒当真是无敌啊,酒劲十足,正合他意。
“今天谢谢你,我很开心。”羽依看着身旁坐着的席风说道,她的笑很柔,很醉人。
“你开心就好。”席风从身上拿出玉箫,吹了起来,是那首他每晚都会给羽依吹的曲子。
“这是什么曲子,很好听。”“额......我还没给它取名字呢,这首曲也只有你听过,不如你给它取一个名字吧。”
羽依低下头,一阵沉思:“就叫它决吧,不是绝句的绝,而是,决意的决。”
席风,我意已决,在你还没看清我的真面目时,离开你。
“决?”
“嗯。”她低着头,心中却有些难过。
席风一笑:“不错,是个很特别的名字。”
羽依笑笑:“你帮我这么多,不如我送你一支舞吧。”
她站起身来,映着月光在玲珑般蓝色的花海中翩翩起舞,柔软的身姿,长袖相抚,回眸醉人,一笑倾城,萤火虫围着她闪着光亮。
“你真美。”曲罢,席风看似已经大醉,躺倒在地,眼睛微微闭上。
与他喝酒的时候,羽依都假装喝了,然后趁机倒在地上,所以她此时并没有醉意。她走到他面前坐下,仔细看着他那俊朗的五官,聆听着他微微的出气声。
她轻声说道:“这支舞也叫决,是我为你而做,只配你的曲,也只为你一个人跳。”
席风的眼睛微微睁开,看着眼前的她傻傻地笑:“你知道我在月老前许的什么愿吗?”
“许的什么愿?”
“你能够开心,能够多笑,因为你笑着的时候,真的很美。”
她一愣,心里说不出的慌张,她顿时,犹豫了。
“你愿意跟我走吗?”
“什么?”她吓了一跳,席风正看着她,明明醉的那么厉害,但那眼神却十分认真,不带一丝的否定,不带一丝的不明。
“我想带你,天涯海角,只要.......你一句愿意。”
也许是酒劲上来了,他说罢,便睡着了。
她的眼眶已满是泪水,流在她的脸上,灼烧般的感觉,这种感觉好陌生。她已忘了自己有多久不曾流过泪,不曾尝过心痛。她躲避了多年的脆弱,一直用一道墙狠狠地封死,可就在听到他说出这句话后,顷刻间,土崩瓦解。在这黑暗的夜里,月光似是穿透了她,她感觉自己□□裸的在天地间,没有任何依靠。
可这,就是她当初的选择,应付的代价。
自从她手中的剑刺入第一个人的胸膛时,她就已失去了做人的权利,失去了哭的权利,更失去了拥有感情的权利,这些代价是她不可避免的。
纤细的手指划过他棱角分明的脸,她和他明明可以这么近,却是两个世界的人,注定没有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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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席风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连府自己的房间中,他只记得和羽依喝酒,然后他吹箫,羽依跳舞,之后的事情就不记得了,到现在头还有些发晕。
“连恒!连恒!”他推开房门就使劲叫。
“怎么了?”连恒走了过来,问道。
“我怎么回来的?”
连恒笑了笑:“昨天发生了什么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有人驾着马车送你过来的,说是受砌阁的羽依姑娘的嘱托。”
“哦。”他应了一声,努力回想昨天晚上还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是酒量挺好的吗,我可从来没见你像昨天那样醉过。还有,你和砌阁的那个羽依姑娘有什么关系?”
“说来话长。”
“那你前几日说的那位女子,难道就是她?”
“嗯。”他晃晃头,“我现在还有点头晕,有时间了我再告诉你。对了,慕璇怎么样了?”
“经过前天那么一闹,现在平静了许多。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没事,她刺得不深,伤口没大碍,昨天我还跟人打了一架呢。”
“你呀,真是不小心,怎么受了伤还又打架又喝酒的。”
席风笑了笑:“昨天事出有因。”
连恒叹了一口气:“我看慕老爷出丧你还是不要去了,慕小姐虽然有时候有些小姐脾气,但她本身善良,脑子也不笨。那天她是因为悲伤过度,无处发泄,才刺伤你的。等丧事办完了,慕小姐悲伤会有所缓解,想必会想清楚这件事情并非你的错。”
席风的脸上也有一丝难过:“我知道,过几天,我会去找她解释。是什么人杀了慕老爷,我会给她一个交代。对了,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针:“在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你把这个针插入慕老爷的咽喉,然后带回来。”
“这是什么意思?”
“光靠慕老爷临死时的状态,我还不能确定是什么毒所致,所以,只有用这个办法,才能查明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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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风回到房中,不断回忆昨日酒后的事情,羽依的笑容清晰的浮现在他的面前,他感觉自己似乎说了什么话,也似乎耳边听到了什么声音,这些事情都完全记不起来了,可有一件事情他是确信无疑的,那就是他心中的感觉,这种感觉或许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已经开始生长,只不过现在已生长的无比巨大,以至于他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无法容得下。
他驾着马飞奔到砌阁,老鸨正在楼前站在迎客,不知为何,今日的客人特别的多。
砌阁比往常更加喧闹,男男女女的欢笑声夹杂着。
可让他一震的是,这欢笑的男女中,竟然有熟悉的她。
羽依化着妖艳的妆容,穿着一身魅惑的红色纱裙,绣着金牡丹的裙摆很大,让她看起来像是一朵无比艳丽的牡丹,几个穿着光鲜华丽的男子围着她,色眯眯地眼睛不断在她身上游走。她则妖魅的笑着,伏下纤细的身姿为他们斟酒作欢。
席风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他立在那里,顿时没了方向。
“哟,公子,”老鸨看到席风正看着羽依,急忙凑上前去,“您可真是好眼光,这可是我们砌阁的头牌,江阳的花魁。”
“我知道,她不是每日只会一位客人,而且从不下楼的吗?”
“哎哟,公子,您说的那是以前的规矩,可现在规矩改了。羽依想是看妈妈我辛苦,自己也想多赚点钱,所以才终于想开了,决定不再定那些害人的规矩了。当今天下,女子哪有不爱财的,有了财啊,才能过上好日子不是吗?我就知道她啊,有放下的那一天,嘿嘿,公子,你想必是等了很久吧,不过......我们羽依姑娘可不是谁都陪的哦,只有那些富贵的人才有这个服哦。不知公子是否......”
“跟我走!”老鸨还没说完,一回头却见席风已经到了羽依面前,一把抓住羽依的手就往外拉。
“放开我!放开我!”羽依用力甩开席风的手。
楼上楼下的人全都惊奇地看着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小子,公子哥们更是生气怎么会有这么个毛小子来和他们抢花魁。
“羽依,跟我走。”席风一字一字地咬出口。
“跟你走?去哪?”羽依冷笑。
席风看到她的笑又是吓了一跳,这笑容,好冷,好无情。
“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他有点发怒,“我不想看到你在那些男人面前......”
“席风,是你没有搞清楚状况吧。我羽依本来就是个风尘女子,这些事,是我们风尘女子该做的事情,和你无关。”她面无表情,心却纠在一起。
“你说,什么?”席风无法相信她竟说出这样的话。
“对不起,公子,你若是没钱,还是赶紧离开我们砌阁的好,我还要去陪其他的客人,先失陪了。”她向席风笑了笑,行了一个礼,便又转向其他的客人。
她大声的欢笑,手中接来客人们敬的酒都是一饮而尽,妖娆的姿态显露万千风华,躺在男人的怀中仰天而笑,十分失态,众多男子全都色眯眯地看着她,抢着要上前敬酒。
“公子,您都看到了,我们羽依姑娘今天很忙,没有时间陪你,您还是请回吧。”老鸨说吧,向门口的两个壮汉使了个眼色,他们便用力将正发愣的席风推出门外。
羽依仍旧大声的笑着,斜着眼看了看门外的席风,心顿时如刀割。过了半个时辰,看着门外的他离开,她以为心里会好受些,可没想到却是更痛,她拿起一杯酒猛地喝进去,明明是热酒,却冰彻她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