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魏彦吾办公室
“明明是督察组的紧急会议，你却要把几个高级警司分开，挨个布置任务，呵，脑袋到底在想什么，魏彦吾。”
“这不是你该去考虑的东西，枫警官。”
我坐在这张皮质的椅子上，面对着长桌尽头，皮笑肉不笑的老龙，宽大的单向玻璃外，是一副电闪雷鸣的场景，轰轰作响的惊雷，震得室内的物品微微颤抖。
“对，说的也是……”我将双手合在面前，尽量不让这炎国的贵族看见自己的面孔，“说吧，我要干得活儿。”
“很简单……”魏彦吾抢先回答道。
“除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务和脏活儿，你要专注的事，只有一件。”
“是什么？”
“保护好龙门近卫局特别督察组组长，陈晖洁。”
“……”
“……”
魏依旧是那副丑恶的微笑嘴脸，面不改色，不知所云。
我看上去是在保持沉默是吗？
不，现在，我真的很想冲上去给他两拳，因为他在戏弄我，在浪费我的时间。
我发自内心地笑了，头一次笑得这么不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为何发笑？嗯？”
“你是不是忘了，你为侄女设置副官的目的是什么？”我冷嘲热讽道，“嘶——不对啊，魏彦吾，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贪生怕死……”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枫警官。”
“……”
“轰！”
雷声凛凛，划过天际，没等我把话说完，魏彦吾就已经表达出了，他的真心实意，直到我笑容凝固，眼神戏谑，我才发觉。
坐在我对面的，到底是一个多么桀骜不驯，野心勃勃的“国王”。
真是一言难尽。
“我是说，尽你所有，保护好龙门近卫局最高督察，陈晖洁。无论如何，我都要她活着。”
“……”
又是沉默，出于我对他透露与我的大胆想法，还有无以言喻的愤怒和惊讶。
“哈哈哈哈哈……”我低沉地笑着，眉开眼笑地望向窗外，这座他呕心沥血建造起的移动城邦。
我想掏枪了，我知道，你们一定会诧异，我为何要如此夸张。
“胆子很大啊，魏长官……”我咬牙切齿地说着，“说出这种话来，你就真的不怕，暴毙在这儿吗？”
“我以前就对你们说过，你们可以干掉我，折磨我，暗杀我，只要，你和她做得到，当然，关于这件事，我对你俩的办事能力，充满期待和信心。”
“呵……”我又笑了，笑的狰狞而又扭曲，双手撑住下方的木桌，弓背着站了起来，“在你手上，死人有时会比活人更有用，先是廉政公署，再是九，现在轮到我了，对不对？”
“你能理解，我很欣慰，枫。”
“好，很好，你很不错，魏彦吾。”
“我们又达成共识了，这次你要赌什么？赌我的命，是吧。我还真是头一回见，你能让我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假如陈有危险，假如那种事情真的发生了，要搞清楚，你可并不是为我而死的，那种情况下，你会死的相当有价值，我知道的卫道士，你自己也很明白这点，并且还时刻准备着。”
“你就是个彻头彻脑的混账，知道吗？”我毫不留情地咒骂他，他理应接受，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因为作为履行义务却依旧血亏的一方，我想怎么骂，就怎么骂。
“如果我命大，活了下来，你就要为自己的妄自菲薄做好心理准备，魏彦吾。”
“我随时欢迎你的*大驾光临*，枫，不过先不要把事态想象的如此严重，那只是最坏的打算罢了。”
“我不会像你一样，为了些不值一提的东西绞尽脑汁，畏手畏脚。怎么去保护，没人会比我更清楚，你安排给我的事情，我全力以赴，只不过，我依旧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您，不知尊敬的魏彦吾叔叔，是否赏脸?”
“不必如此拘谨，枫警官。”
“你现在只是在玩火自焚，懂我意思吗？”我看着这只笑里藏刀的真龙，眼神里充斥着的怒火，与方才脱口而出的溢美之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布置在贫民窟的狙击手，每天都在向我汇报敌人有增无减的渗透数量，数以百计的感染者在近卫局的观察点前明目张胆地运输武器和弹药……”
“已经不止一次了，我和陈已经不止一次向你汇报过这个情况，希望得到您的行动批准，把威胁消灭在摇篮里，但最后只有一句又一句【按兵不动】。”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一字一句地盘问着他，“想让整合运动把贫民窟夷为平地?”
“对，你说得很对。”龙只是对我的说辞稍加肯定，“但那只是冰山一脚而已，毕竟，我很喜欢，在罗德岛的医生那里，学会的语句。”
“要用感染者，打败感染者。”
“……”
“……”
疯子。
神志不清的疯子。
“你比陈聪明圆滑得多，枫警官。”魏彦吾只是觉得，自己才是这场谈话中笑到最后的赢家，他扶着把手，站了起来，放眼眺望着眼前，这座乌云压城的龙门，“我明白，你大概知道，我接下来会对那儿干些什么……”
“希望你有些自知之明，别想着去阻拦执行公务的*他们*，如果你要对自己的部下们负责的话。”
“……”
你错了。
你错了，魏彦吾。
你以为我会妥协，以为我能感同身受?
以为同是屠杀的施事者，我会为了一己私欲望而生怯却步?
别拿*死*来吓唬我，谁还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你做足了准备，且已经没人可以阻止了。
那就试试看。
“你在毁掉鼠王的心血……”
“那不重要，他们的命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么做，以后的太平盛世里，龙门会安静许多。”
“他们也是龙门的子民……”
“那请你告诉我，切城事件爆发至今，是否有接到过，哪怕一起，属于感染者的敌情上报。”
“……呵，你觉得，是他们对不起龙门，是吗？”我的内心，越来越不是滋味。
没有，我没接到过他所描述的那些东西，他之所以这样明知故问着，只是为了把我骗进他所设置的圈套里。
“龙门接受了他们，起码给予了他们生存的权利，在这里，他们不会像隔壁的乌萨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居无定所……”
“可他们，并不想回报我们所给予他们的善举，甚至想加害与我们，你明白这一点，枫彬语，在军队里，这些人，被称作*叛徒*，没有感恩之心的背叛者，理应被肃反……”
你真不是个东西。
我不能，也绝不会杀了你，因为某个人的事情。
可这绝不代表，你会平安无事地走下*一把手*的位置，最后安享晚年。
我只是没找到而已，杀掉你的理由。
要是让我知道，你将塔露拉拱手相让的理由，与你上述所说如出一辙……
你临死前露出的相貌，会很难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