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灼进门,定目环视,第一反应:很正常啊?
第二反应看了看自家兄弟:除了脸有点黑之外看着挺好的。
“想开点,第一次嘛,以后慢慢就好了。”方灼一脸‘过来人’地拍了拍烈王殿下肩膀。
殿下反手把人摔了,礼貌地送了个滚字。
眼看就要和地面亲密接触,方灼迅速一撑手掌,腰上用力,一跃而起,平安落地。
饶是叶忘离也不由赞一句漂亮。倒不是这个动作技术含量有多高,而是其反应速度,灵敏程度堪称一流。
“哇!你个没良心的,居然这么报答救命恩人?”
叶忘离感兴趣问道:“救命恩人?”
“对啊,这家伙幼年中剧毒,不得已引寒气入体练毒,结果毒是没了,寒气却日夜煎熬内腑,若不是碰上我早死了。”
她若有所思看着慕容启哲红润到不正常的脸,把窗关好,走过去探他脉像。
他也由她,反正这具破残身躯接触久了总能发现端倪,掩盖不了的。
叶忘离懂医还是老不死教的,老不死好像什么都懂,只要她问,他便教。他好像满足了她学会各项小说女主技能的憧憬,于她而言,亦师亦友,甚至连名字都要改的与他相似。
她想,了解这个人,离他近一点。可是直到那夜风雪覆盖山横,也似覆盖了她的心,和元瞳下山时拿着交待的信件,她头也不回不去道别,却知道他依旧孤单一人站于高处目送。
“如何了,是不是病入膏肓等着收尸?”
方灼咋呼的声音把她拉回,她收回手再次从上往下打量慕容启哲,奇怪这人居然还能站着,能活着都是个奇迹了。
寒毒阳火,辅以烈药,彼此制衡,维持机能,却无法拔除任何一方,一旦平衡破坏必死无疑,只能不断加大药量削弱寄体。
平时必须小心翼翼,受点风寒或者感染上火,立马就能跟这个世界说拜拜。
更不用说泄元阳这种要命的事。
方灼当然也知道,刚刚不过是调侃。
“有的救。”
叶忘离平静说完,也不管方灼一脸不信的表情,摸着下巴继续道:“所以,别看某人嘴上很行实际上却是个初哥喽。”
‘初哥’靠在床边笑得一脸毫不在意,方灼可没这耐性,忙问道:“什么办法?”
晃了晃手里银针,叶忘离眯着眼像只狐狸,“我使针同时排出毒素。”
同时把寒毒阳火排出,再慢慢调养就可恢复。
方灼仔细看那根针,想说什么,又摇摇头道:“你这银针倒是有点意思,可这法子太过冒险,运针排毒一事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谁能肯定自己能把握精准?”
“我能。”她转头,和慕容启哲对视,“你信么?”
或者说,你敢么?敢以性命为赌局交托在不熟悉的人身上,赢了从此再无后虑,输了……
输了便输了。他很想这么说,可最终他只是笑着沉默不语,清楚捕捉到她眼里闪过的失望和方灼瞬间松了的一口气。
他不能冒险,只因背后肩负着太多人的希冀和责任,似一座沉甸甸的山,压得山底下的人踹不过气。
叶忘离望向一旁不在乎地道:“没事,总归还有法子的,我……”
“先用鸡犬家禽试一试。”他盯着她,一字一句,坚定道:“如果成功,我配合。”
山底下的人早已伤痕累累,留下的时间不多了,他维持不了太久,如果唯有用猛药才能获得一线生机,何不一博?
方灼眉头皱得死紧,还想再劝,“假如……”
似乎累了,慕容启哲顺势躺床上半眯着眼,缓缓述说:“出生时钦天监曾预言我活不过三岁,是早夭之命。也因此不被父皇所喜……”说到这他笑容有些冷,“可我现在还是好好的活着,若我在父皇冷眼中预言降下时便认命了,岂不合了那早夭命格……所以,我信人定胜天。”
方灼从腰间拿出玉箫把玩,眼眸明明灭灭,复恢复成玩世不恭的笑容,对叶忘离点点头,“我帮你准备注入的毒量。”
慕容启哲中毒剂量太深,一般手法那些家禽可无法承受如此猛烈的药性。他知他懒散无谓外表下是迫不得已,常常与时间博弈,日夜不眠筹谋算测。若能解决也是好的,若不可……再换一个就是了。
想毕,方灼不再犹豫转身大笑离去。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真是个怪人。叶忘离抱臂站着,总觉得方灼走时留下的那个眼神有点意味深长。
“为什么帮我。”床上,他闭眼问道。
灯火暗黄,她低头恰好看见殿下俊美侧颜,才发现他黑鸦般的睫毛下遮不住的深黑一片,陌生的情感涌上心头,让人不知所措。
“别这么看我。”他转头,脸上半明半暗,唇角勾起。
她错开视线,望着灯烛道:“别自恋,我是在帮自己,反正也上了你的贼船,不到岸边谁也下不了陆地……我们这叫互帮互助。”
她也不知道应付着说了什么,耳边只听见他轻轻地道:“谢谢你,慕欢。”
叶忘离眼神闪动,张了张口,到底什么也没说。
嫁给慕容启哲的确实是黄慕欢没错。
心有点乱,她急忙吹灭蜡烛,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漆黑一片。
想了想不太对劲,“你睡这我睡哪啊?”
“夫人说笑了,夫妻自然是睡在一床。”
叶忘离:“……”
刚想出去随便找间屋子睡,床上慕容启哲懒懒翻个身,“现在整座烈王府上上下下都是探子,宫里的,宫外的,还有远在封地的,你今晚出去了就等于告诉所有人——烈王妃对皇帝赐婚心存不满。”
“当然父皇不会把你怎么样,只会忧心忡忡以为王妃思念家人,说不准就要下旨召黄家家主入京一解思乡之情……”
黑暗中,慕容启哲乌黑的眼珠狡黠地眨了眨,“夫人,还睡么?”
“睡!”烈王妃气极反笑,上床,扯被,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