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师兄，魏师兄和周仪学姐的恋情什么时候开始的？”赵麒顺口问了一句。
“应该是我们大三下。”姜承乾说完，点头确认了一下。
赵麒愣了一下。
“师兄，你们两刚说的事情是什么时候？”
“你说刚烤鱼那个事？”姜承乾想了下，“大三上，秋天那会儿。”
“是。”李浩点了下头，“我记得超级清楚。”他顺手拍了下赵麒的肩膀，“有空咱们俩去吃烤鱼。”
“切！”姜承乾白了李浩一眼，“傻了你，他去也是带着女票去，带你这个大老爷们干啥？”
“也是啊。”李浩尴尬地笑了两声。
为了缓解尴尬，李浩紧急抛出了问题。
“小赵，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我记得魏师兄出演话剧那个时候是他大二下半期，感觉中间间隔时间太长了。”
“哈！”姜承乾笑了两声，“魏池，迟，迟钝嘛！正常，正常。”
“不光他，周仪也很迟钝。”李浩补充道。
姜承乾意味深长地笑了。
“这个吧……有待商榷。”说完，他又嘿嘿笑了几声。
这下胃口可是吊足了。
“姜，你这话说的就有意思了。”李浩品出话里的猫腻了，“你是知道什么内情吧。”
“确实是知道。不过……”姜承乾坏笑了下，“接下来咱们不一路了。”
李浩一脸扫兴。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两人回到家中。进门之后，李浩直奔沙发，陷进去，再也出不来了。
李浩这个懒样，赵麒习以为常，他觉得有点口口渴，就走到了冰箱前，想拿瓶水喝。
“师兄，你喝水吗？”赵麒问道。
“饮料还有吗？”
赵麒打开冰箱门，看到里面躺着的那唯一的一瓶某碧，叹了口气。他拿出了这瓶，又给自己拿了瓶纯净水。
将某碧递给李浩的时候，赵麒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师兄，这种碳酸饮料少喝，对身体不好。”
“赵麒，你多大了？”李浩冷不丁问了一句。
赵麒没过脑子，直接答了。
“快27。”
等坐到沙发上，赵麒回过味了。
自己多大岁数，师兄知道啊。
赵麒皱了下眉头。一脸狐疑地看着李浩。
李浩显然是注意到了。
“你个不到27的人，说话跟我妈一样。”李浩拧开，就着口，猛得灌了一口。
“爽！”
赵麒觉得他没救了。
“小赵，别拿那样的眼神看你师兄我。”李浩故作深沉地说道，“人这一生，要是没有一两个陋习，就真的太无趣了。”
赵麒一时语塞。
明知这绝对是歪理，但是，但是好像挑出不什么问题。
导师醉酒时说的李浩极其有才这句，赵麒有几分信了。
“师兄，您厉害，说话滴水不漏。”
“小意思，小意思。”李浩狂笑了两声。
没听出这是反讽吗？
赵麒无语。
“小赵，不开玩笑了。”李浩看了一眼挂钟，“才十点多，哎呀，一会儿做点什么啊？唉！”
赵麒想起来了，明天周六，李浩不用早起。
“小赵，你明天值班是吧。”
“是。”赵麒点了下头。
“那你墨迹会儿就赶紧睡，熬夜减寿，咱们这行压力特别大，要好好保养自己。”
最没资格说这种话的人就是你李浩好吗？
你活得很养生吗？
赵麒一脸冷漠。
李浩自己也觉察这话好像特别没有说服力。
“你不要跟我学，我……怎么说呢？”
原来著名大律师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赵麒静静等着下文。
“就是压力太大了，总的找个解压的方式。”李浩叹了口气，“我抽烟的时候，能平静一会儿。”
他又喝了一口某碧之后，一脸倦相地看着瓶子，笑了一下。
“你知道吧，可乐这类碳酸饮料被戏称为肥宅快乐水。”
赵麒点了下头。
“听说过。”
“其实这个有科学依据的。”
“真的？”
“真的。”李浩说完，点了下头，“碳酸饮料的主要成份有一种，糖。摄入糖之后，人身体会短时间的兴奋，所以人会快乐。”
说完，李浩把瓶子拧好，放到了茶几上。
“不过也就那么一阵。虽说糖能补充能量，但是碳酸饮料补的能量大部分都是消耗不了的废能，最后会转化为脂肪，在体内囤积。这部分囤积的能量，正常人除非刻意去健身或者减肥，要不然很难用到。人越老，越节能，一个人年轻时期积累下来的余能，搞不好就带到棺材里了。”
李浩仿若文青附体，一本正经说了一句中二的话。
“造糖技术是恶魔的馈赠。”
赵麒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只得拍起了马屁。
“师兄，你真博学。”
“不是博学，是记性好。”李浩无奈地笑了一下，“这段都是周仪给我说的。造糖是恶魔的馈赠，也是她的原句。她个理科生没事干就喜欢拿这种来打击我们，这个女人啊。”
李浩摇了摇头。
“周仪学姐好厉害。”
“是。”李浩点了下头，“就我刚才说这段，你如果问一下度娘，你会发现有的是真的，有的是只是推论，甚至是臆断。”
李浩冷笑了一声。
“真是名师出高徒。”
赵麒一愣。
“小赵，我其实挺佩服周仪的。”李浩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咱们这行，靠嘴和脑子吃饭，结果我让她一个理科生带节奏了。”
赵麒仔细又品了品刚才那段话，摸到了窍门。
“通识加盲点，对吗？”
“对。糖能补充能量，能量转换成脂肪这些，是咱们学过记在脑子里。其他的那些推理和臆断，在盲区里，咱们这些文科生不能完全确定。前边她抛出了太多的常识，增加了可信度，后面这些臆断，咱们会本能性的相信。”分析完后，李浩看着赵麒，赞许的点了下头。
“你小子反应得够快，有前途。”
赵麒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师兄，你过奖了。”
“不用妄自菲薄。”李浩摆了摆手，“小赵，咱们亲师兄弟，你的能力，咱们老师盖戳了，我相信你，绝对没问题。我带你不合适，需要避嫌，你跟着魏池和承乾，好好学，争取一年之内，独挡一面。”
说完，李浩意味深长说了一句。
“小子，你实习期已经结束了。”
不知怎的，赵麒忽觉一座巨山压到了自己身上。
“有件事你得知道，咱们事务所是我们浩然师兄出资开的。师兄他实力没的说，但是运营一个事务所更像开公司。”李浩苦笑了一声，“魏池，我，和承乾，我们三是被他忽悠进来的。”
赵麒脑中自动浮现出了王浩然师兄那成熟稳重的脸。李浩的话，他本能性得选择了不信。
“我们三实心眼，谁都没猜到自己的师兄能这么坑。”李浩自嘲地笑了下，“算了，都过了，不跟他计较了。重点来了，去年年初，我，魏池和承乾，各自掏了各自腰包，投资了咱们事务所。我现在除了这栋房子，没有别的资产了。他们两也差不多吧。”
赵麒震惊。
“不要奇怪，这行业竞争压力也大。”李浩无奈地笑了下，“咱们这地方每年案子总数也就那样，那两家大的事务所处在垄断地位上，我们三进事务所的时候，根本就接不着案子。”
不对啊，他实习期看师兄师姐都很忙啊，难不成是假象？
赵麒瞬间有种前途蒙雾的感觉。
“我跟承乾当年到处撒名片，跟那些推销保险的真没有任何差别。”李浩回忆起了艰难岁月，“魏池那种少爷都开始穿二三百块钱一条的裤子了。”
赵麒突然有点想问魏池师兄正常情况下一条裤子多少钱了。
“不过现在好了，案子多了。”
赵麒刚刚觉得欣慰一点，后面的内容又打击了他一次。
“咱们事务所现没有案子不接，什么都接，我就不信，这样还会亏。”
“师兄，我冒昧地问一句。”
“说吧。”
“咱们事务所去年财务状况怎么样？”
“收支平衡了。”李浩脸上写满了成就感，“要是还处在亏损状态，我们不会好意思挖吴师姐过来的。虽然我们三打过不少官司了，但是资历还是不够。浩然师兄资历够，但就他一个人，撑不起来场面，现在加上吴师姐，资历这块，过的去了。”
李浩拍了拍赵麒的肩膀。
“我说这些呢，就是告诉你，要好好干，努力一些，咱们争取今年能盈利，这样我们三口袋能宽裕一点。”说完，李浩用无比真挚地眼神看着赵麒，“赵麒，师兄看好你。”
赵麒心情复杂了起来。
原计划，他是要读博的。但就像感情有三年痒七年痛一样，读书，他读进了倦怠期。工作这个想法就像后背上抓不住的痒，一旦发作，总要难受一阵。所以当自己亲师兄抛出橄榄枝的时候，他没怎么犹豫。
现在看来，这个师兄有点坑。
不过，转念一想，局面倒也不差。接的案子杂，更能锻炼人，大的事务所，出头会比较难，上司都年轻，不用担心官僚主义，还都是自己的师兄，应该不会苛难自己。
先干一年再说，不行回学校继续读博。
赵麒下定了决心。
“小赵，我回屋看个电影去。”说完，李浩恋恋不舍地爬出沙发。
“师兄，你不要天天熬夜了，赶紧睡。”
“我明天休假。”
“跟休假无关，这是对你好。”
“你真的说话越来越像我妈了。”李浩叹了口气，“你这人这么体贴，你女友太幸运了。”
赵麒脸微微发烫。
“居然还会脸红，你小子好纯情啊。”
“师兄！”
“好了，好了。”
李浩转身要往自己卧室走，赵麒突然想起了一事，叫住了他。
“师兄，刚承乾他说回家办喜宴，什么时候？”
“应该没定。”李浩下意识挠了下头，“怎么也得等他手里知识产权那案子完了，咱们事务所第一次接这种案子，他很重视。再说了他想办成庭外和解，有点难度。”
“局面对委托人很不利吗？”
“不是，证据充分，上庭，肯定胜诉。委托人其实有点耗不起，对方要是发现这点，刻意拖，委托人他损失太大，得不偿失。”
李浩坏笑了下。
“而且姜这人吧，小坏。他打算利用对方输不起这点，敲他们一笔。成了，最好，不成，也输不了。”
此刻赵麒明白自己跟对人了。
“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我想知道我用不用去？”
“不用。”李浩摇头，“他是回老家补宴。他老家A徽的，贼远。”
赵麒一愣。
“我以为他是本地人呢。”
“他是待久了，带本地腔了。他跟他媳妇年初就领证了，我们早坐一桌吃过饭了，就是因为忙，他一直没回家。刑事案之前也有，不过不是魏池和承乾两人主要负责。浩然师兄是想锻炼两人。”
“师兄，你怎么不参与？”
“我也想啊，但总得有人去接咱们的主要业务，民事案。”
李浩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民事案，要人命。”
有些民事案有多累人，赵麒是知道的，但律师打交道最多的就是民事案。他就期望以后自己独挡一面之后，手里的案子能少一些复杂的。
“我当天发个红包行吗？”
“可以。”李浩点了点头。
“有机会一定要见见嫂子。”赵麒顺口说道。
“周仪啊，你是得见见，她特别有意思。”
“周仪学姐是一定要见的，不过我刚才说的是姜师兄的爱人。”
“你说易瑶啊？”李浩头摇得好似拨浪鼓，“算了吧。而且我可警告你，你真要见她，千万别带上我。”
“为什么？”
“她就是我们的噩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