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你不必说了，我都知道。”文若之笑得勉强，纤细的手指抚摸着茶杯。绾柔抿了抿口茶。
“小姐……文公子，毓娘来了。”
文若之点点头，敏儿便从门外进来，后面跟着毓娘和一个小丫头。
“你们聊。”
小梅第一次进这么大的地方来，虽然物事不见得像韵坊般高调，但是她却看得出来，有些东西是很有格调的。
一路低着头进了屋，意外听到了一个男子好听的声音，她微微抬眸看见淡淡青色的衣角，再上却看见英俊潇洒的脸庞。他的目光不曾停留，只匆匆扫过，人也就出了屋。小梅愣了愣神。
“绾柔！你说你出去一趟怎么尽不让人省心？”
毓娘其实年纪并不大，身穿紫色衣裳，头上满是步摇簪子，脸上抹了厚厚一层胭脂水粉，看起来就俗气许多。虽然如此，绾柔却知道毓娘其实长得很清秀，只是看着故作老成风骚的毓娘，绾柔不止一次笑话她。绾柔笑话她，毓娘也不恼，只是微微笑笑就过去了，一点不放在心上。
毓娘还见过许多的客人，有捧场的，也有来砸场子的，更有仗着有钱有势欺凌姑娘的，可是毓娘从来不带怕的，但是她也没有生气过。毓娘总是会四两拨千斤就将事情圆过去。
毓娘也被人欺负过，可是毓娘从来不哭，她只是看着绾柔笑着笑着就不见了笑容，然后从冥想阁的窗子看出去，一看就是一整日。绾柔从来没看毓娘生过气。
“我给你的那把匕首呢？你为什么不带在身上？出事了你能走的，为何不走？为什么不回来？”毓娘一见她眼珠里都冒着火，绾柔一时不知该如何说。
“你就那么在乎那个谷郢？是吗？”毓娘一直看着绾柔，好像是要从她眼睛里看出花来。
“毓娘……”
毓娘叹了口气，坐了下来。绾柔蹲在毓娘身旁：“毓娘，我错了……”
绾柔抓住毓娘的手，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毓娘。
“毓娘，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我没事的。”
毓娘闻言瞪了绾柔一眼，随即几颗晶莹的小豆子却从眼眶中掉落下来，落在绾柔的手上，烫得绾柔心里一惊。
敏儿瞧着也不是滋味，拉了拉毓娘：“毓娘，说来也是敏儿不好，不该顺着小姐的。是敏儿没有拦着小姐。”
毓娘冷笑一声：“说来，倒也真是你也有错。好端端的，你不拦着她，出了事你也不带她回来，你们都是要急死我是吗？”
敏儿也不说话，想了想竟是跪了下来。毓娘也不出声。
“敏儿……”
小梅在一旁看着心里难受，也埋下头跪了下来。
“小梅，沏茶。”
“是。”
于是小梅又站起身来为毓娘沏茶。毓娘端着茶沉吟不语，一会儿又叹口气把茶杯放下。
“绾柔，回去吧。”
“毓娘……”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要妄想了！你想想你是什么身份，你充其量不过是个歌姬，再好听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你再瞧瞧人家……你配得上人家吗？”
绾柔一顿沉默。
忽而绾柔又抬起头：“毓娘，你怎么知道他会不会介意呢？”
毓娘一哽，眼中泪珠打转。毓娘吸了口气，缓缓说到：“你以为像他那样的人，对你的好能够持续到多久？一年？两年？呵，饶是贵族人家的公子哥儿纳妾都要看看娘家人势力，而你呢？”毓娘捧起绾柔的脸颊，“而你只有一个韵坊而已……”
绾柔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有泪水顺着脸颊流淌。
毓娘站起身来，光影投到她身上，婆娑起舞，十分好看。毓娘看了看乖巧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小梅，心里好像有了一个一直以为都在考虑的主意。
“绾柔，你既然决定了好好培养小梅，你就不要食言了。走吧，跟我回去。”毓娘扭头就对敏儿说到：“敏儿，去通报一下文公子，就说我们不便叨扰了。”
站在门外的待书最初心里还挺开心，但是听毓娘这么说却突然想到了满身是血的谷郢。他的主子啊。
待书望望天，怎么觉得这些事比战场上还要复杂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