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疏回味了一下孟择语气里的若有若无的质疑。瞬间就像炸毛猫一般弓起了身子。
“干嘛,我物理很强欸!“程疏小朋友从小没脸没皮长那么大,但唯一有些惊才艳艳的领域是绝对不允许被挑衅的。
实在不怪孟择不知道面前这位物理天才,实在是孟择兄弟虽然常年占据年级第一的位置,性子里却是从来不注重排名奖次这些事。常常是尽力而为,杀死一大片。然后淡淡地看一眼红榜上自己的名字,有时候连自己的名字都懒得看,更遑论让这位注意到其他人的存在。
炸毛的程疏去旁边的书柜上拉出了一沓物理竞赛地证书奖状,还顺便将一个水晶奖座小心翼翼地砸到了孟择面前。然后就偏过头,表达自己内心的愤怒。
孟择看着面前气鼓鼓的程疏,见识了一番什么叫表里如一的气鼓鼓。腮帮子鼓成河豚似的,眼睛故意瞥过去不看孟择,但还时不时往回瞥一眼看孟择的反应。
于是人生第一次,孟择有了点心虚愧疚的情绪。双指摸了摸鼻尖,孟择咳了一声,“对不起,我没那个意思。”
程疏牌河豚气来的快消得也快,也不过是装装样子。有了杆子就顺势爬的可开心,又是一个笑眯眯的程甜甜。
程疏看看孟择青白的脸色,知道刚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冲撞过这个闷葫芦的内心。虽然刚刚一打岔,缓解了些,但根结必定还在。
“你也来试试这个榻榻米,那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啦。”程疏双手搭在孟择肩上,轻轻向榻榻米方向按了按。
等两个人一人一个榻榻米坐好的时候,孟择难得感受到了内心沉静的时刻。
不是黑黢黢的,没有噩梦,没有那些光怪陆离,也没有那些放肆与克制。
程疏:“说吧,有什么烦恼,小爷来替你分忧。”
孟择转过头看着少年在微弱灯光下仍粲然的眼眸,忽然觉得喉间有些发紧。
那么漫长的汹涌的岁月,这样渴望过吧,能有个人坐在旁边,倾听一下自己的幽暗的无意义的甚至是无理的少年心性。
孟择将头往后仰了仰,彻底陷进了柔软的棕色榻榻米。只飘出了带着沙哑的一句:“那我们就是朋友了吧。”
程疏也有样学样地向后靠,眼角眉梢都是温柔。
他虽然看起来咋咋呼呼,却从来不是笨人,相反浮浮躁躁背后是真正的心细如发。他从不随便把人划进朋友的那个区域。而在第一次看见孟择的时候,就想接近一点,再接近一点。可能是因为第一眼感觉对方像自己曾经养过的那只猫的印象实在太深刻,可实在是,不甘心只是点头之交。
小时候那只白猫就是这般,矜娇,冷淡但又脆弱,打个雷便缩进他的怀里。原想起个好听的名字,却全被它一爪子拍翻否决了。
所幸猫不是召之即来的物种,程疏也无和猫谈心的癖好。只是喜欢轻轻地挠大白猫的后颈,看它舒服得眯起眼的模样。有无名字倒也无妨。
若是非得起一个,那可能也只有孟择这类的才配得上吧。
指针走了一大轮,孟择扶了扶腰,从榻榻米中坐了起来。看着旁边已经睡着了的程疏,无奈的勾了勾嘴角。从床上搬下了被子,盖在了程疏身上。
回自己的房间的时候,看了眼时针已偏向二的闹钟,孟择打算简单洗漱下就睡下了。脚步刚到厕所间的门口,停顿了三秒,还是转过身走到了书桌面前,把空余的最后一题几笔写上了答案,然后满意地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