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昭看到了叶公馆门口殷红的血。
血在寒凉的空气里慢慢散去腥味，慢慢变了颜色，红得发黑，似地上盛开的一朵诡异的花。
所有人都乱成了一团糟。
“去，挡住警备厅的人！”叶文涛抱住岑烟，回神瞧见满家子的人都慌乱站在门口，他大吼。
却没有人动。
警备厅的人进来，叶文涛说：“我的妻子不小心从二楼跌落.......”
到了这一步，他仍是想顾虑面子。
岑烟是怎么摔下来的，这是家务事，他不想闹到警备厅去。
对他岑烟有感情，他并非不想查原因，只是家丑不外扬，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
警备厅的人想说什么，叶文涛知晓好言好语赶不走他们，当即眉宇凛冽：“你们可要看清楚了，这是叶公馆，我们是督军府的姻亲！”
北平的警备厅都知道，叶家的姑娘是少帅的未婚妻。
而叶轻昭，远远站在门槛里，不敢靠近，眸光透亮看着外头的纷乱。
“叶先生，您快些送太太去医院吧，可要我们的车送？”警备厅的探长很识时务，当即收兵。
“不用不用，多谢了。”叶文涛急促道。
叶家的车子已经准备妥当，叶文涛将岑烟抱上汽车。
其他人都愣住，竟然没有跟上去。
“我们.......要不要也去医院？”等叶文涛的车子离开之后，吓傻了的三姨太，茫然问了句。
没人回答她。
大家脸色各异，每个人都是心事重重。
副官另一辆车开了过来。
叶轻昭不是去医院，而是要去冲洗相片。
外头有点冷，寒意从袖底沁入，女人们面面相觑之后，一起回了屋子里。
佣人们也回到了倒座间。
叶柔慢腾腾下楼，看到一脸惨白的戴玉蓉，她扶住了戴玉蓉。
她们母女俩先上楼。
“姆妈，咱们还是跑吧！”叶柔哭着对戴玉蓉道。
跑？
跑了之后，就开始流浪吗？过生不如死的日子吗？
戴玉蓉小时候父母双亡，她受够了流浪的痛苦。哪怕是死，她也绝不再次流浪，也不会让她的女儿去流浪。
“青青，叶轻昭那个小贱人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我去求她，让我一个人去坐牢。不要牵连你。”戴玉蓉的眼泪也滚落下落
这个时候，戴玉蓉开始后悔了。
为何要跟叶轻昭作对？
若是一开始就和叶轻昭平安相处，给她点甜头，让她顺利出嫁，以后拉扯点叶柔和叶青，戴玉蓉不会失去任何东西。
可她非要和叶轻昭斗。
为什么非要斗？因为叶轻昭是程素锦的女儿，是程家的延续。
戴玉蓉的自卑，都是程素锦给的。
程素锦漂亮、善良、聪明、出身富贵，朋友众多。她没有母亲，但是她父亲和弟弟将她视为珍宝。
这一切，都是戴玉蓉想要的，她嫉妒得发狂。
看到程素锦的女儿，柔柔软软，举止带着程素锦的高贵，戴玉蓉如何能忍？
戴玉蓉第一次见到叶轻昭，就想毁了她，并不单纯是为了叶柔的婚姻。
“姆妈，我好害怕，我不想坐牢！”叶柔大哭，“可是叶轻昭也不会放过我的！”
叶轻昭拍到了照片，她拍下叶柔帮戴玉蓉推岑烟下楼的照片。
“别哭别哭，我会求她。”戴玉蓉道，“我们不能放弃希望。”
她们不会跑。
跑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戴玉蓉苦心钻营二十年，全部都化为乌有。
哭了片刻，戴玉蓉觉得不能留在家里，她们应该去医院。
下楼的时候，发现三姨太已经叫黄包车去了，只有叶青呆若木鸡坐在沙发里。
“青青，她们人呢？”戴玉蓉问。
叶青道：“医院。”
“走，我们也去。”戴玉蓉道。
到了医院，才知道岑烟送到了手术室，一时半刻都不能好转。
副官将医院人打点好了，岑烟就是意外小产。
三姨太早已将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叶文涛。
“是太太，她非要让四太太喝下打胎的药，再请轻昭小姐治，陷害我和轻昭小姐。她和大小姐就把四太太推了下去。”三姨太大哭。
叶文涛一身的血，一身的冷汗。
听到这席话，他的血又冲回脑子里，他眼前发花，差点晕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