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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的军机大臣们到齐之后,肃顺先有取有舍的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又把刚刚草拟的诏书念了一遍。尽管兆华篡改了一些事实,比如现在还没有捉住刺客,但兆华直接说“有恶眷雇凶以谋刺郑亲王未遂”,仿佛已经确认了是那些库兵家人所为一样。
军机大臣们听后虽然觉得这些贪官污吏实在可恶,谋刺亲王更是按律当诛,但按照诏书上所说,一下子灭门六十户,杀几百号人,确实有些残忍而且用刑太过。
但问题是兆华已经草拟了诏书,即便有不同意见也只能以比较委婉的方式提出来,否则就太不给皇上面子了。军机大臣中,责任心不强的自然不愿没事找事,多此一举;责任心强点的比如祁俊藻虽然打定主意要劝谏,但说话的轻重尺度却要好好思忖一番,更何况端华和肃顺这两名当事人就在现场,轻易得罪不得。
良久没有动静,肃顺和端华见大家都没什么意见,都很高兴,心想,这下后半辈子总能睡个安稳觉了。
可就在这时,祁俊藻开口了,他出班跪奏道:“启禀我主万岁,微臣思量,虽然银库若干贪吏实属罪大恶极,又雇凶行刺郑亲王,定其灭门之罪倒也恰如其分。但圣人云,‘人恒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微臣为皇上圣德念,以为若能宽恕其中一些罪轻之人,给其改过自新之机会,必能使天下人心悦诚服,而窥得圣德之一端,明天地之至理。”
祁俊藻这话说得是天衣无缝,气得端华和肃顺直在一旁干瞪眼。
兆华也感到有些为难,心道,这祁大学士的水平还真不是盖的,先说皇上定罪恰如其分,并无不妥,然后话音一转,说“为皇上圣德念”,最后竟然上纲上线到“圣德之一端,明天地之至理”的高度。话说到这个份上,就算换上夏桀商纣这样的暴君怕是也不好批评他的不是。
但兆华主意已定,所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不过这节骨眼上就连兆华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本事,说起话来竟然神勇无敌,把祁俊藻的道理全盘驳了回去。
“祁大学士为人宽厚,体恤生民,此朝廷和朕之福也。朕闻乱世当用重典,更应赏罚分明,除恶务尽。今若放了这些恶人,非特不能做到赏罚分明,更会使天下良民心寒,使任事之臣工心寒。世祖章皇帝(顺治)继承大统以来,朝廷于旗人世代恩赏,迄今百余年矣。但这些旗人中的败类竟累世以偷窃库银为生,其与蛆螟何异,此等人又安能奢望改过自新?今朕若宽恕这些恶人,岂非愧对世世代代交粮纳赋的天下万民,岂非要被褒贬为圣德难符,心存私念欤?
这祁大学士跪在那里听着兆华言辞激烈的一番话,额头上的冷汗涔涔得往外渗。其实不光祁俊藻,其他的大小军机们也都吓得不轻,心道,按说祁大学士所说异常委婉,怎么招来皇上如此激烈的反应呢?
如果是历史上的咸丰,一定不会如此,但兆华对满清的那些蛀虫恨之入骨,心中所思问题既久,所积怨念既深,言辞自然犀利而无所惧。
兆华事后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能出口成章且有理有据,仔细想想也只能归结为是心中之气压抑已久,自然迸发吧。
祁俊藻虽说吓得不轻,但自保的本能让他战战兢兢的说道:“请皇上息怒,微臣存小义而昧大节,妄言圣德之所在,罪该万死,请皇上下旨治臣之罪。”
兆华一看目的达到了,也便不再追究祁俊藻的过错,挥挥手说道:“朕无错,爱卿亦无错。爱卿敢于直谏虽观点不确,亦不能为过。快快平身吧。”
祁俊藻站起身后,头也不敢抬就退回到自己的位置。其实这一方面是他被皇上驳斥,另一方面则是觉得在众位大臣面前,颜面扫地而无地自容。
回头再来看看兆华的这一番话,其中每一句都是针对祁俊藻观点的回答和反击。
兆华也是按照祁俊藻套路,先虚晃一枪说祁大学士“为人宽厚,体恤生民”,然后开始来实际的:针对祁俊藻的“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反击说“应赏罚分明,除恶务尽”;接着针对“罪轻之人”,反击说“累世以偷窃库银为生”,这累上几世哪里还有罪轻的;接下来针对“给其改过自新之机会”,反击说“蛆螟之人安能奢望改过自新”,把这些人比喻为蛆螟自然是说已经无药可救;最后干脆将祁俊藻的的结论“窥圣德之一端,明天地之至理”彻底推翻,针锋相对地反击说“岂非要被褒贬为圣德难符,心存私念”。
尤其是最后一句,其实是说祁俊藻不辨善恶,而且把姑息旗人的私心说成圣德,就按照这句话治他个大不敬的罪都不为过。
祁俊藻退下后,军机大臣中马上开始对兆华交口称赞,极尽奉承之能事。端华和肃顺虽然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而且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是碍于当事人的身份,一句话没说,省得落下“为一己私心而使数百人身首异处”的话柄。
大臣们的意见统一之后,剩下就是让那些章京们润色诏书了,自不待言。
话说那些库兵的家人知道一进步兵统领衙门基本是九死一生,所以只能铤而走险刺杀端华和肃顺,只要端华一死,他们背后的人就敢出来说话了,而这些人或许还有一线生还的希望。
行刺的人逃入八大胡同之后,城内便盛传郑亲王被当街刺死,而且加上有人亲眼所见,于是这些库兵的家人信以为真。开始准备联合起来去找各旗的旗主、户部的官员,此外还打算花大价钱行贿皇上身边最有分量的载垣和僧王,只要能让他们出面估计就有把握给这些人一条生路。
可全城一戒严,他们哪儿也去不了了。而更令他们万万都想不到的是,端华不仅没死,而且准备把这些库兵的家眷们连根拔起。现在别说救人,就连他们自己的命都难保了。
没等诏书修改完,端华便开始行动了。他亲自调拨各营人马,直奔这些人的家中。仅用不到半天时间,库兵、库吏的家眷们全部抓捕归案,不过百密难免一疏,抓捕过程中还是有个小孩漏网了。而正是这个孩子在十年之后,使如日中天的郑亲王家族遭受了灭顶之灾。
抄家、抓人、审讯,搜刮银子。这些事情对于步军统领衙门来说就如同日常功课,在端华的督促下,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通过“换衣服躲过刺杀”这件事,兆华领略到肃顺办事的周密谨慎,心中不尽感慨万千:这肃顺怎么越长越倒退啊!历史上十年之后的辛酉政变中,肃顺能有现在这股小心劲的一半,也不至于被一个女人外加一个毛头小子打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