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机会，我选着离开，”殇雪流泪走过墨无痕身边，不敢回眸看他，努力让自己语气坚定，“放手吧，我准备回人界，此生，与你不复相见。”
“幽殇雪——”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墨无痕突然回头抓住殇雪的手腕，一股热流激荡在她的心头，她皱了皱眉头，使劲甩了甩手臂，但墨无痕抓得很紧。
“不要走好吗？”墨无痕几乎恳求道，“我们重新开始，不要走，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重新开始？”殇雪愣了一会儿，有些动容，思绪万千。
要是能重新开始，她还会私闯冥界吗？还会遇见他吗？
“对，我们重新开始，我们还有孩子呢！我们陪孩子一起长大，一起游历，一起……”
“别说了！求你不要这样，”殇雪厉声打断他，“放手，我要走了。”
墨无痕还是紧抓不放，眼里腾不出半毫怒气，尽是可怜与无助。这根本就不是他，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软弱了？
殇雪咬着嘴唇，慢慢掰开他修长的手指，掰开一根，他又重新抓紧。反反复复，直到她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殇雪心里咯噔一下，他宁愿丧失一节手指，也不愿放她离去吗？
墨无痕丝毫没有在意那疼痛，盯着殇雪，想要挽回些什么。
殇雪不敢回头，他的手指断了，是哪一根？是最好看的小指？还是最细长的中指？还是最有力量的拇指？
疼不疼？十指连心啊！怎么会不疼？只怕是血肉连心，心更疼。
难道她做错了吗？
“幽殇雪，你真的那么狠心吗？”他停止了哀求，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
“对，我就是这么绝情。”殇雪甩开他碎裂的手指，他的指尖划过殇雪的手背，在上面留下一条血痕。
“你要嫁给殇祺？为什么？”他垂着双臂，星眸半眯，脸色很不好看。
殇雪拢了拢衣服，笑着说，“他会照顾我，也会照顾我们的孩子。”
“就这样？幽殇雪，你还知道羞耻吗？这是我们的孩子，你已经是我的人，你也不看看自己，你还有什么资格嫁给其他男人？你妄想！”
“我没有资格？那我拿掉这个孩子，有资格了吗？”殇雪背对着墨无痕说道。
“你敢！你敢伤害我的孩子，我杀了你！”
“你再逼我，你可以试试看，看我敢不敢。”殇雪拿出别在腰间的青殇匕首，对着自己脖子，“不就是死吗？我可以和孩子一起死。”
“幽殇雪！你敢！”墨无痕几乎是疯了，上前抢殇雪手里的匕首，殇雪下意识把匕首对着他。
匕首抵着他的胸口，他的心跳扑通扑通的很快，匕首都要被震断了。
墨无痕看着殇雪的眼睛，尽管殇雪看不见，但她的目光还是不知所措地闪躲着。
墨无痕突然用力握紧青殇匕首，往他自己胸口刺去。殇雪惊讶地推开他，他的双手和胸膛立马崩裂出一道道口子，血花四溅。
“怎么？不是说要杀我？下不去手？”他披头散发，嘴角一抹冷笑，掌心在滴血。
“墨无痕……我……”殇雪慌忙收了匕首，摸索着走回去一步，伸手轻轻拿开他脸上的头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别再往前了，等我生下这个孩子，我们就再无瓜葛了。”
“幽殇雪——不要走——”
墨无痕几乎是吼出最后一句话，他喉咙已经嘶哑，听着让人心疼又难受。
殇雪垂下眼帘，没有再说话。
“幽殇雪……你要是敢走出这扇门，再见时，我绝不会放过你。”他的语气平淡而冷漠，却是咬牙切齿说出的，这才是他，他应该是这样的。
“好，我记住了。”殇雪勉强笑了笑，转身往前走了一步，“那就不要再相见了吧。”
“幽殇雪——”墨无痕追上来，无奈只抓住了一把风。
“保重。”殇雪轻轻吐出两个字，头也不回地走了。
“幽殇雪——你够狠！我说到做到！”墨无痕长袖一挥，把桌上的碗碗筷筷扫落一地，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一如心碎的声音。
疼，只有自己知道。
……
殇祺早已打点好一切，他们可以从寿衣店的那扇门回人界了。
站在两界之门的边缘，殇雪突然有些犹豫不决。手覆在肚子上，轻轻拍了拍，她回头再看了一眼那无尽的黑暗中，一无所有。
孩子，如果你可以看见，那么这里，是你的故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