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从山崖之下吹上来,扬起苏语竹的发丝,她站在那里,愣愣得说不出话来。
下一秒,她感觉到站在面前的人用力一推,她整个人都向着后面坠去。
虽然只是秋天,但是刮在身上的风,却有如寒冬一般的冰冷。
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顾北辰?
风吹开了绑在她眼前的带子,她微微睁开眼睛,看着那个站在山崖之上,俯视着正在坠落的自己的男人。
她看不清楚那个人的容貌,可是他的身形,她太熟悉了,不是顾北辰又是何人。
原来,他这么恨自己?
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他的一场自导自演,是因为觉得她的存在碍了他的路么?
呵呵,她不是早就知道了顾北辰是什么样的人了么?
她眼角濡湿,泪水滑落,散落在了山谷之中。
两个月后,顾氏集团的董事会现场。
“看看顾北辰这个状态,他怎么能够继续担任我们集团的总裁?”
董事会向来是各位老狐狸勾心斗角的地方,然而,这大概是顾氏集团历史上第一次诸位董事都站在同一条阵线上的会议了。
顾溪辉坐在母亲的身边,嘴角的笑容讥诮,不是对在座的各位董事,而是对着自己的母亲。
苏语竹出事之后,他们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终于找到了苏语竹的所在。
顾北辰从来不会向威胁自己的人妥协,视频发布的十分钟时间之内,他们就找到了关着苏语竹和艾莉的仓库,但是除了艾莉之外,他们没有能够找到苏语竹。
绑匪并没有拿到钱,就像是提前收到了消息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派了大量的人去找苏语竹,除了在半山腰找到了苏语竹的一只高跟鞋之外,再也没有找到其他的东西,是真真正正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两个月的时间,依旧一无所获。
苏语竹的父亲苏盛强,收到女儿失踪的消息,又一次受了刺激,直接被送进了医院,苏氏集团的大权尽数落在了苏玲的手中,而蒙浅浅也辞去了苏氏集团公关总监的位置,整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何人都不见。
艾莉被救出来之后,尼雅男爵第一时间来到了A市,大发雷霆说要把女儿带回巴市,还是艾莉替顾北辰说话,这才保下了两人的婚约。
然而,这婚约对于现在的顾北辰来说,只能算是折磨。
良良从那一天开始,就再也不去幼儿园了,也不肯见顾北辰。
“老夫人,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总之如果现在你坚持让顾北辰成为集团的总裁,我们也只能撤资了,毕竟我们必须要保证自己的钱不出问题。”诸位董事敲着桌子,一刻不停得向股价老太太发难。
“我知道了,这事情我会再考虑考虑,今天的会就先到这里吧。”老太太揉了揉额角,来自董事会的压力让她也觉得有些头疼。
等到董事会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之后,顾溪辉看着垂着头的母亲,心里一片寒凉。
有些事情,他也是最近才查到的。
“母亲,当初你做那些事情的的时候。是不是没有想过,会有现在这样的后果?”顾溪辉起身去关上办公室的门,双手抱臂靠在办公桌边上。
他的话让顾家老太太瞬间皱起了眉头,“你在说什么?”
“母亲,我们在去西郊仓库之前,你曾经给齐衍打过电话,”顾溪辉本不想直接把事情挑明,可是母亲的态度,实在是让他不敢苟同,明明做了那样伤害自己儿子的事情,却还要装出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的样子来,“你到底是有多恨苏语竹,才会想着要找绑匪置她于死地?”
“要她死的人不是我。”老太太知道瞒不过顾溪辉,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我没有想过他们会杀了她。”
“所以,她真的死了?”
他们没有找到苏语竹的尸体,所以还是一直心存侥幸。
他只是想要试探一下自己的母亲,可母亲说的那些话,却又一次让他的背后发寒。
策划绑架事件的人,不止老太太一个人,那还有谁?
“母亲,如果你不想看着大哥变成一个疯子的话,最好现在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顾溪辉攥着拳头,勉强克制着内心想要怒斥母亲的冲动。
这么多年,其实他和顾北辰都一直忍受着来自母亲的压力。
“作为儿子,我们已经做到了我们能够做到的一切,为什么还要这样逼他?”顾溪辉是真的替兄长不值,其实他们早就应该察觉到的,从父亲出事的那一天开始,他们的母亲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偏执的疯子。
而现在,她还想要拉着顾北辰一同沉沦。
“你也说了,你们都是我的儿子,不管你们做什么事情,都要听我的,我警告过他多少次,不要和苏语竹走得那么近,事情变成现在这样,不是我的问题!”老太太冷笑一声,半点都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顾溪辉摇头。
到底是他疯了,还是她疯了?
“如果你真的想要你的母亲去坐牢,就去把这些事情告诉你哥。”顾家老太太阴测测的笑声从顾溪辉的身后传来。
她知道顾溪辉不会这么做,至少和顾北辰比起来,顾溪辉更加心疼她这个母亲。
“就算我不说,他早晚都会知道的。”顾溪辉轻叹一口气,“这一次,是最后一次这样帮你了。”
毕竟她是母亲,而且把她送进去了又能如何,她是决计不会把另外的同伙供出来的。
只不过,要是再有下一次,那么顾溪辉是决计不会再做出今天这样的选择了。
他走出顾氏集团大楼的时候,正巧遇见了今年A市的第一场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空飘落下来,落在顾溪辉的肩头,迅速得融化成了血水,在他的白色西装上留下一个浅色的水印。
这个城市似乎并没有因为苏语竹的消失而变得有任何的不同,变得不同的,也就只有某些人而已。
墨沉端着盘子站在蒙浅浅的房间门口,他的脚边,是他上午送过来的吃的,原封不动得放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