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病房里,风轻轻得吹动着白色的窗帘,扬起苏语竹和程愫的发丝,空气静静得在相对而坐的两个人之间流动,苏语竹一副万分惊讶的表情,已经维持了许久。
“所以,当初是你催眠得我?”苏语竹怎么都不敢相信,这个看起来应该是第一次见面的心理医生,却告诉了她这样一个惊天的秘密。
她的确被人催眠过,并且不是自愿的,而是被迫。
“对,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毕业,为了钱才这么做的,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想办法找到你,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见了。”程愫抱歉得说道,只是这话半真半假,她一直觉得应该再也碰不上苏语竹的,因此并没有非常努力得寻找过她。
不过既然今天碰到了,出于良心,她还是决定把真相都告诉这个女人。
“是谁让你催眠我的?”苏语竹皱眉,“为什么要催眠我?”
“抱歉,当初我并没有问过那个人的名字,至于催眠你的原因,我猜可能是不想让你记得你有过一个孩子,那个女人的意思是,要把你那一年里所有关于怀孕和孩子的记忆都删掉,让你以为你是因为爬山摔了下来,所以才在医院里住了很长的时间。”程愫迅速得回答道,那时候的她,虽然还年轻,也知道这种事情定然是什么豪门密辛。
因为不想扯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所以才没有多问。
事到如今,她倒也是不后悔。
就算她现在不说,以后苏语竹也会想起来的,只要不停得有事情刺激她的记忆,就算没有程愫告诉苏语竹真相,这事情也是瞒不了多久的。
“孩子?”苏语竹微微一愣,忽然觉得呼吸有些急促,良良的那张脸在她的脑海中闪过,他一声一声的“美人姐姐”就好像还在她的耳边回响一样。
所以,她和顾北辰真的很早就已经遇见过了,在红叶酒吧的那一个晚上……
难道说,良良真的是她的孩子?
“你之所以会头疼晕倒,应该是你看见了什么会刺激记忆的人或者东西。”程愫垂眸解释。
“那你能帮我把记忆找回来么?”苏语竹望向程愫,没有一个人会愿意丢弃记忆,不管是愉悦的还是痛苦的,都是人必须去经历的一些事情。
然而,程愫面对苏语竹的问题,只能无奈得摇头,说道:“对不起,催眠忘记的那些事情,只能靠你自己想起来,我没有办法帮你。”
这对于苏语竹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怎么会……”忍着脑袋里淡淡的疼痛,她的眼角微微抽搐,她是该责怪眼前的这个心理医生的,但是对于她如今的坦诚相告,有那么一瞬间,苏语竹对她还是抱有谢意的。
这样矛盾的想法在她的脑海里盘旋,竟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和程愫说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门被人推开,苏语竹只听到几个人杂乱的脚步声,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就已经被一个人拥进了怀里。
“对不起。”顾北辰沙哑中带着痛苦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是我应该早点认出你,害你受了那么多的苦,对不起。”
“顾北辰?”苏语竹愣愣得,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推着他的肩膀,“压到我伤口了,疼。”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顾北辰赶紧放开她,样子有些手足无措。
“程愫,事到如今,你也该说实话了吧!”蒙浅浅看着程愫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样子,以为她还在演戏,当即一把抓住了程愫的手,举到眼前,“就是你用你的这双手,催眠了语竹,夺走了她的记忆吧!”
在顾家的别墅,他们已经和精神在崩溃边缘的季晴确认过了,当初就是她给了程愫一笔钱,让她帮忙给苏语竹催眠。
“我……”
“浅浅,你放开她吧,她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苏语竹替程愫解释。
在周围人疑惑的眼神之中,程愫终于还是弯下了腰,九十度朝着众人鞠躬,“对不起,是我当初不应该为了钱做出这样的事情。”
随便对人进行催眠篡改记忆,这是有违人伦的事情,然而,那时候的程愫太过年轻,还不懂这些,做了便是做了,但是她也为自己的这种行为付出了代价。
“这就是你和阿森分手的原因?”顾溪辉想起当初于森和程愫刚分手的时候,他和于森去喝酒,问起分手的原因,当时的于森笑得一脸无奈,只说是他自己太没用才让程愫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情。
原本顾溪辉还以为是其他的事情,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情会和苏语竹有关。
程愫咬着下唇,犹豫了几秒之后,还是点了头。
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于森在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发了好大的火,把她骂得一无是处,毫无资格成为一个合格的心理医生,他们也不会在一气之下说了分手,从那时到现在,于森也再也不肯给她一个挽回感情的机会。
“既然是你催眠的,你就能够帮语竹找回记忆吧?”蒙浅浅可不想知道于森和程愫的过去,她关心的,只有苏语竹丢失的记忆。
知道程愫没什么脸再重复一次之前的话,苏语竹轻叹道,“这件事情她之前也和我说了,只能靠我自己去回忆,她没有办法帮忙。”
“你……”蒙浅浅顿时觉得火冒三丈,想要冲上去好好教训程愫一顿,却被顾溪辉抓住了手臂,拼命拦住。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程愫再一次弯腰低头,其实也曾遇见过这样的场景,也曾祈祷过这样的场景这一辈子也不要来到,结果现在,还是发生了。
“既然这样的话,这里就不需要你了,从现在开始,请你不要在出现在语竹的面前了。”顾北辰揽着苏语竹的腰,知道以苏语竹的性子,不会想到对程愫怎么样,那他便也不能有什么动作。
“抱歉。”除了道歉,程愫没有什么其他的话能说了,在最后一次鞠躬之后,转身离开了病房。
“如果只能让语竹自己回忆起来的话,那岂不是要一直头疼下去?”蒙浅浅一想到这个严峻的形势,便乐观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