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阳感觉自己头晕目眩,他听到了沉重的呼吸声,像是有人把他伏在肩上快速前行着,宋阳努力的睁开眼睛,但是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他感觉有人将他背在身上往前走,一股异常熟悉的味道传来,“小草?”宋阳感觉迷迷糊糊的身上什么力量都使不出来。
“小什么草,快别说话了,好好活着,别死了。”说话的是一红衣女子,她瘦小的身躯居然能将宋阳背在身上快速的向前奔跑,她身形窈窕秀丽,眉宇之间有种超越凡人的美丽,一双眼睛更是漂亮到令人心悸,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又有一种勾魂摄魄之态,容貌极为娇媚动人。
宋阳此时身上一点感觉都没有,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甚至有点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他只觉得自己的生命依然在一点一滴的流失着,无法挽回。
红衣女子在一个山庄门口停了下来,门上的牌匾写着葵屋两个大字,书法苍劲有力,葵屋山庄不大修在半山腰上,风景秀丽。她貌似没有什么心情欣赏风景,也不叫门,直接一脚就将山庄大门踢开。
庄里有一位白衣女子正在晒药,看见红衣女子进来,抬头看了一眼,有点惊讶的快步跟了过去。
“慕容洁,快,快,帮我看看他。“红衣女子边喊边解掉披风和腰间的短剑丢到堂屋门口,冲向堂屋。
看到这种情况,慕容洁赶紧收拾了一下屋里的病床说道:“到了,到了,你快把他放到床上。”
红衣女子轻轻放下宋阳,背着宋阳走了这么久,也耗费了不少体力,她站起身喘了一口气说道:“慕容洁,你可给我看好了,不管用什么办法,无论如何,把他给我治好了。”
“哟,稀奇啊,这是你什么人啊,你秦大小姐可从来没有这么关心过别人。”虽然嘴上怎么说,慕容洁却没有停止自己手上的动作,她拿出一个香炉,将一素淡绿色烟雾轻轻的吹进宋阳的口鼻之中,烟雾随着宋阳的血液流向周身,有伤口的地方就有少量烟雾不停的渗出,她将一根红绳一端绑到宋阳的身上,另外一端绑到自己的小指上,开始检查宋阳的情况。“他这伤的可够呛,五脏六腑多多少少收到一些冲击,全身肋骨碎裂了不少,右腿骨折严重,短期应该是没有办法走路,特别是这右臂,碎的太厉害治好了恐怕也...”
“治好了恐怕啥?没有什么恐怕的,我只要你治好了他,要他活蹦乱跳的和以前一样。”
慕容洁知道她的脾气,不想多和她争辩:“我需要羲和草来治疗他,我这里没有了,需要你去...”
秦娇娇打断了慕容洁的话继续说:“那草长啥样儿?在哪儿?”
“这边往西走半个时辰有个叫鸟儿圪罗的地方,那里就有羲和草,那个草很特殊,是大红色的,花儿则是小小的黄色碎花,外形独特很好寻,只是...”秦娇娇转身就要走,慕容洁一把抓住她,继续说道:“只是,此草名曰羲和,只会在日间出现,到了黑夜就化身绿色深藏在其他绿植之后了,所以必须要在日落之前带回来。”
秦娇娇又要走,慕容洁再次将她狠狠的按住强调的说:“我本来经常在那里采药的,但是最近那边出现了很多野鬼和鬼兽,自己小心。”
秦娇娇面带微笑,轻轻的把慕容洁的手拿到一边,然后安慰似的拍了拍,转身说道:“我中午前就带回来。”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山庄。
鸟儿圪罗是一片山谷盆地,地下水受地热影响回流山谷,再加上四面环山,形成一个相对独特的自然环境,谷地空气湿润,四季如春,有很多稀有的动植物都在这里栖息,但是自从野鬼事件以后,也许是喜欢温暖湿热的环境,导致大量野鬼在这里聚集,一般的猎户和药师便不敢再随便靠近这里。
仅仅用了半炷香时间,秦娇娇就来到了谷地口,今天的谷地貌似比往常安静的多,只有谷口有几具已经被斩首的野鬼尸体,她简单检查了野鬼的伤口,干净利落,下手的人功夫不简单,她仰头闭眼凝神将自己放空,极大的加强了听觉和嗅觉,这是她独有的天赋,在师父的教导下,有着极强的追踪能力,跟随着一股血腥气息,隐约听到谷中西边貌似有打斗声,于是她将脖子上的红布上拉掩住口鼻,将一把黑色的短剑握在右手,决定进谷一探究竟,她有很多把短剑,而这把就是她的主武器,名曰廉傲,黑钢淬火打造,锋利无比,剑柄端有个和断鸣一样的青铜环首,虽然是小师妹,但每次战斗都冲锋在前,练就了一身致命的贴身战技。
秦娇娇悄无声息的向打斗处处靠近,走近一看,有一男子正与几只野鬼缠斗,男子功夫不错,使一把细剑,他的剑法轻灵飘逸,脸上戴一张鸟啄面具,竟然是前几日洞里与宋阳比剑的聂羽。秦娇娇静静潜伏着等待战斗结果,虽然野鬼数量多一些,但是无奈实力悬殊,聂羽很快就将野鬼杀了个干净。
杀完野鬼,聂羽将细剑像腰带一般回绑到腰间,开始四下寻找起来,他在一片红色叶子的药草前停下,低头就开始采集草药。
“羲和草?他也在找羲和草?”秦娇娇没有多想,她从身后披风中摸出一枚银白色的飞刀,等聂羽刚刚拔出羲和草便一伸手将飞刀掷了过去。
飞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银白色的线直奔聂羽而去,等到他有所警觉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从出手到飞刀飞行大半的距离居然全无杀气无声响,飞刀向着他左臂袭来,聂羽只能尽力向右边一撤,刀口依然在他左臂上划出一道伤口,伤口不深,但是酥酥麻麻的,“有毒?!”聂羽赶紧从腰带中掏出一颗药丸,刚刚服下,就觉得背后有人向他疾速靠近。
他不敢细想,赶紧丢下手中的羲和草,抓住旁边的树枝直接翻身上树。
秦娇娇一招扑空,头也不回的反手又是一掷,两枚飞刀从两个方向夹击刚刚翻身上树的聂羽。
聂羽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只能拔出细剑挡住身后要害的飞刀,然后用左臂护在胸前,硬接飞向胸口的飞刀。飞刀没入左臂约两公分,正好插在左臂的骨头间,疼痛无比。聂羽一个踉跄摔下树来,倒地不起。
秦娇娇看一招得手,看都没看聂羽一眼,捡起掉在地上羲和草,准备返程。
她刚转身就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袭来,右脚蹬地身体向左边一倾,原来是聂羽从背后一剑刺来,秦娇娇躲过攻击转身后跳,面对聂羽,摆好战斗姿势,将廉傲握在右手。
“如果你要的是我的命,刚才至少两次,我早就死在你的飞刀之下了。”聂羽将飞刀从左臂拔出,丢在地上,然后用一块布包住左臂伤口。
“这么短的时间中了我的麻药,两次,还能站着和我聊天,你刚才吃什么了?”秦娇娇看了看聂羽,他虽然站着,但是身体略略有些发抖,可见麻药并不是完全不起作用:“你就该乖乖的躺在地上,等我走了再起来。因为凭你现在的状态,我有信心是三招之内还让你躺下。”
聂羽用力握了握手中的细剑,她说的没错,虽然第一时间服了药,但是刚才那麻药确实厉害,因为刚才还击的那一下,血液带着麻药走遍了全身,现在站着都有点困难了,想到这里,他也知道秦娇娇并没有取他性命的意思,干脆把细剑往地上一丢,一屁股坐到地上说道:“算了,我打不过,你拿着羲和草走吧,我自己一会再找便是。”
听到聂羽这么说,秦娇娇将廉傲收回腰间:“你这个人,倒还算是挺老实的。不过,你脸上这个面具看着真恶心,以后别戴了。”说罢,丢下聂羽,走出山谷。
尽管秦娇娇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服了什么药,居然能抵抗她调制的麻药,但是一想到宋阳还在葵屋躺着就心急火燎的往回赶了。
宋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感觉到头痛欲裂,他努力想要坐起来,右半身却完全使不上力气,这时他看见一个白衣女子,大约二十岁上下,不胖不瘦清爽干净,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好闻的药草味道,圆圆的脸上挂着一双细长的美目,一眼看去高傲冷若冰霜,慕容洁将他扶起靠在床边说道:“最好别乱动,你受了重伤,又在河边泡了一整夜。”慕容洁将手上熬好的汤药喂到宋阳口中继续说道:“一会等羲和草回来,我给你敷上,你体质不错,在我的用药下两天后就能恢复七七八八。”
“你是...?”宋阳环顾四周,没有找到断鸣。“我随身的兵刃你有看到吗?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吗?”
慕容洁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是涂山慕容氏后裔,单名一个洁字,你...”刚说道这里,就听到屋外一声巨响,山庄的门又被粗暴的打开了。
慕容洁站起来气呼呼的说道:“你每次进来的时候就不知道...”刚走到堂屋门口,就看到黑压压的一群野鬼,她先是呆了一下,然后调整呼吸慢慢的往后退着,吓得呼吸都有点不顺畅了。
这时一只野鬼看到了慕容洁,就像是看到了猎物一般,向她冲了过来,其他野鬼也跟在后面冲来,慕容洁已经退到了堂屋前方的桌子前,将桌子一角重重拍下,堂屋门窗上的挡板纷纷落下,将野鬼挡在了房屋外面。
屋外的野鬼并没有停止冲击的脚步,纷纷撞击到木质的门板上,伴随着巨大的撞击声,门板瞬间弹起又重重的落下,每次弹起都有阳光斜射进屋子里,明暗交错间再加上木板上纷纷落下的碎片和尘土,让慕容洁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和恐惧,她退到病床边,宋阳看着一次一次被野鬼撞起的门板说道:“这门板,撑不了多久。这里有武器兵刃吗?给我一把,我也许还能...”
话音未落,门板就被撞出一个洞,一只野鬼将整只手臂都伸了进来,想要捞住什么似的拼命的想进来。屋里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门板就又被撞出两个洞,后面的野鬼发狂的拥挤着前面的,整个前门挡板发出巨大的吱吱声,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慕容洁将宋阳扶起说道:“这里是葵屋,涂山祖训:‘血刃不入葵’,所以屋内是没有兵刃的。”她把宋阳左臂放到自己肩膀上,扶到堂屋最里面的墙边,用力移开一个柜子:“不过祖上可能没有考虑到现在这个情况。”然后在墙面上找到两个非常隐蔽的旋钮同时用力一转,墙上打开了一扇暗门。暗门正好能容纳一人通过,她先将宋阳小心的扶出暗门,让他靠墙坐下,自己转身就要回到堂屋。
宋阳伸手拉住她问道:“你要干嘛?”慕容洁看着屋里的瓶瓶罐罐,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涂山一族几代人的积累都在里面,能带多少算多少。”她都没来得及从暗门再回到葵屋,伴随着前门巨大的声响,第一只野鬼已经成功的从门板上越来越大的洞里钻了进来,他重重的摔倒地上然后立刻站起,咆哮着向着暗门的方向冲了过来。看到这种情况,慕容洁只能咬咬牙将暗门紧紧的推住,擦干脸上刚刚流下来的几滴清泪,扶起宋阳,走向后山的方向。
葵屋后山是一片独立的区域,没有和其他的地方相连,想要出去的话唯一的通路就是葵屋,慕容洁在这里种植了很多种的药草,平常出入打理也很方便,她对葵屋后面暗门防护能力还是有信心的,相信能抵挡一阵,只要秦娇娇回来,那些野鬼都不是啥问题。她将宋阳扶到山一边的一个天然山洞里,两人紧紧的望着葵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