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的春日,流浪江湖的楚楚跟着师父再回金陵,眼前依旧是风萧阵阵,绮丽光景。
这次没什么特别的任务,师父这些年该寻的仇也寻了,该放下的也放下了,老来人愈坦然,颇有些向往天伦之乐。
他捏着自己两根山羊须对楚楚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早些年跟着我东奔西走是局势所迫,如今得闲了也该思量思量自己的终身大事。”
楚楚漠然:“我一个人也可以很好。”
师父摇摇头:“这么些年就没遇到一个能看上眼的?”
楚楚正要否认,脑子里突然闯进一个傲然挺立的身姿,一场瓢泼的雨。她心中有些烦扰,不知究竟是何情愫,因而顿了一顿,却还是否认了:“没有。”
“你们年轻人啊,不要总是榆木脑袋。很多事情要自己主动去把握,不要等到一切都木已成舟,再难回头的时候才知道去争取。楚楚,我知道你心高气傲,所以也担心你啊。”
楚楚站得跟棵松一样,颔首道:“弟子不肖,劳烦师父费心了。”
师父看着她这一派不近人情的样子叹了口气:“罢了,别杵得跟个桩似的。我听说皇三子不日要大婚,满城都热闹得很,你也出去逛逛,给我带个金龟婿回来。”
师父的八卦消息来的一向比楚楚的快,楚楚心想难怪此次回来街坊间都增派了侍卫。她有些好奇:“皇三子大婚?”
师父得意得吹吹须子:“你还不知道?萧誉啊,据说要娶镇国公家的女儿,郎才女貌,登对得很。”
萧誉,楚楚眉头无意识得锁起来。脑中不合时宜的冒出“萧温文”三个字来。顿时脸上就起了一阵阴霾。
只是同姓而已,倒也没什么。不过萧温文那样贵气风飒的人,必然也是皇宫中人。
楚楚轻踩了几个莲步,金陵城的热闹与她格格不入。
她心里有些烦郁,经师父一说,更是乱得像一团麻。原先不甚明了的情绪此刻近乡情怯,像一团逐渐膨胀的云朵,愈涨愈大,几欲吞噬她两年都未曾细想的思念。
杨柳岸边,春和景明。
楚楚立在一叶扁舟之前,终于还是捏着拳头接受了这个事实。萧温文,她想再见他一面。
不似很多扭捏的佳人小姐,楚楚此人一向果断,行事雷厉风行。她理清了自己的思绪,立刻起身往曾经初见的那家阁楼去。
眼前玉人依旧吹箫,却未见故人。楚楚一身白衣站在楼里,所有人都已经忘了那个曾经在这里打过架的刺客,一个女子笑盈盈地走过来:“姑娘来这里做什么呢?”
再没人记得了,不过两年的光景。楚楚突然有些害怕,萍水相逢,于那人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她转身就走,可又不忍心就此放弃,于是自驾一叶扁舟,从晨光四溢等到露水渐起。月色笼起寒水,春是乍暖还寒,是迷蒙水汽。
终于还是舟棹廖寂,楚楚望着无尽的水波,心想,也许世间缘起缘灭就是如此,强求不来。然而正准备离开时,突然有人放声道:“我身孑然,不为世俗所困,只望放鹿青崖间!”
是记忆里温温润润的嗓音,低沉如山间之风。
楚楚心里打着鼓,船靠岸,眼前人还如从前一样。他拿着一壶酒,深邃眼眸落到楚楚身上时也是一愣,良久,收起酒瓶,浅浅一揖:“原来是楚楚姑娘。”
他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