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烟娘子……日日专心练舞……并不知晓我所做这些龌龊事……”秀珠气息微弱,体力也几乎透支。
“柳烟!你自己说!你知不知情!”秦萱盯着柳烟的眼睛。
“我、我不知情!”柳烟抬头对上了秦萱的眼神,吓得立刻又低下头去。
“抬头起来说话!”
柳烟看了一眼不成人形的秀珠,把心一横,说道:“我不知情。”
“我这是给你机会。”秦萱稍微抬高了音量,“你可知,欺瞒我是什么下场?”
柳烟紧张的曲着手指,脊背也僵直,仍是不敢说话。
“柳烟娘子……的确不知情……我能证明……”秀珠再一次微弱的开口道。
秦萱使了个眼色,一个仆妇走到秀珠跟前,弯下腰,听秀珠耳语了一番,又如实汇报给堂上的的秦萱。
秦萱听后脸色更差了,“把阿常带上来!”
阿常一到,秀珠便抢先开口道:“是我!我主动引诱了阿常……与他媾和……要他给……给周士昌送信。”
秦萱道:“阿常,你可承认?”
“……确有此事。”阿常无法抵赖。
秀珠流着眼泪,说道:“坊主明鉴!我一清清白白女儿身,怎会拿名声开玩笑?”
“柳烟娘子确实不知情……全系我一人所为……”她越说声音越小,几乎要晕厥过去。
过了半晌,秦萱才缓缓地说:“如此,我摘星楼便留不得你了。”
秀珠心中的石块终于落下,她发自内心的喊出声:“谢坊主成全!”
“把阿常轰出去!吃里扒外!”秦萱厌恶的挥了挥手。接着,她又看了看柳烟。
“柳烟,就算你未参与此事,但畜养恶奴,活罪难逃,来人,给我打板子!”
“坊主息怒!”崔莹突然出声,顺势也跪了下来。
“你想为柳烟求情?”秦萱大为惊讶,她记忆中的崔莹可不是这般宽宏大量的人物,何况崔莹与柳烟一向不对付,这她是知道的。
“崔莹并非为柳烟求情,只是……只是这舞艺大会迫在眉睫,柳烟挨了这几板子,怕是站都站不起来,如何在舞艺大会给坊主争脸?”
秦萱面色稍霁,她很欣慰,崔莹不但识大体顾全大局,还找了个好台阶给她下,可堪大任。
“柳烟禁足!舞艺大会之后再发落!”秦萱了最后的结果。
“谢……谢坊主!”柳烟这才哽咽着哭出来。
小花园里,崔莹看到玉蝉正与几个下人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玉蝉。”
“娘子!”听到崔莹叫她,玉蝉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你在这做什么?”崔莹有些好奇,这小姑娘的心思一向很好猜,此时却猜不透她在做什么。
“我……我……”玉蝉支支吾吾的不说话。
“说吧,我不罚你。”这小丫头多半是怕受责罚。
“我……我给他们几贯钱……”玉蝉艰难开口道,“请他们好好安葬秀珠姐姐,至少,至少留个全尸。”
崔莹没说话,抛开秀珠如此狠厉的害她这一层不说,她是很佩服秀珠的胆识和魄力的。
可敬的对手。
崔莹点点头,掏出一小包碎银递给玉蝉,“这份心意,我替你出了。”
“娘子,你不怪我?”玉蝉有些呆住了。
“你自幼与秀珠相识,就像我同柳烟……倘若今日遭此不幸的是柳烟,我也会和你做一样的事。”
崔莹看向远方,似乎又看到那一世,柳烟落败之后,在新人辈出的摘星楼,沦为最普通的一名舞姬。崔莹记得,她排场阔气的回摘星楼时,见过柳烟一次。当时的柳烟,眼里早已没了灵气,对崔莹是一副低眉顺眼,毕恭毕敬的模样。而秀珠……好像也在一旁鞍前马后的伺候着。
当时……秀珠还活着!崔莹脑海里跳出一个古怪的念头,本来不应死去的秀珠,却因她而死,她千方百计躲避的人,仍然会出现……
“站住!”
一个尖利的声音唤回了崔莹的思绪。
“是你啊。”崔莹淡淡的说。
“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对你感恩戴德?”柳烟插着腰,拦住了崔莹的去路。
“是啊,我可怜你。”崔莹笑道,“就算我拦住了坊主,不打你板子,你还是注定会输给我。”
“你!”柳烟火气噌的一下冒出来,“你等着!我绝对不会输给你!”
见激将法奏效,崔莹不再理会她,施施然飘走了。
崔莹回到屋内,屁股还没坐热,就有人来报,坊主有事请她过去。
崔莹心里哀嚎,面上却不敢怠慢,稍微整了整仪容就跟着侍从来到秦萱的房内。
此时的秦萱,又换上了温和慈爱的面孔,笑着对崔莹说道:“坐。”
崔莹行了礼,这才恭敬的坐下。
“好孩子,你受惊吓了。”秦萱拍了拍手,几个侍婢人手一个锦盒出来。
“这些,都是赏你的,给你压压惊。”
崔莹一听,忙起来施礼叩谢。她当着秦萱的面,一一打开了这些锦盒,有上好的羊脂白玉镯子,也有样式新颖的步摇簪子,还有西域来的螺黛子,都是一些女儿家稀罕的玩意儿。
“喜欢吗?”秦萱含笑道。
崔莹欣喜的点头,“喜欢!喜欢!”
“去,送到崔莹姑娘房里去。”秦萱一抬手,侍婢们便捧着锦盒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秦萱和崔莹两人。
秦萱脸色带了喜气,她拉着崔莹的手,亲热地说道:“你可知,昨晚送你回来的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