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域百口莫辩,手忙脚乱地说他就是,还拿出怀里的物件证明,可关若菲仍难以置信一个人一夜之间怎能变成这副模样。
万般无奈之下,关若菲还是接受了这个油光满面臃肿不堪的男人就是方青域的事实。
“若菲”方青域想去拉她的手,关若菲装作看不到地侧身一躲,转头去和游子意交谈,方青域愣了愣,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默默把自己蜷缩在一个角落里,整张脸埋没在阴影中,神色不清。
游子意一直用余光观察着他那边的动静,又看着眼前滔滔不绝的女子,感叹:“难道天下的有情人的爱都是源于一副好皮囊吗?我下界之前变化了容貌,按照凡人的标准我应是平平无奇,如今倒是成了关若菲的香饽饽了……”
土匪们见他们没有油水可捞,又惦记关若菲的身份,在得到关若菲的保证三年内定不剿匪,直接将他们放了,下山时关若菲健步如飞,全然没有之前治病时的弱不禁风,把肥胖的方青域远远甩在了后头。
游子意出于同情,故意放慢脚步与他并排走,方青域背着药篓,步履维艰,神情满是惆怅。
“敢问青域兄家住何处?”方青域倒是没想到游子意会与他交谈,毕竟刚刚土匪放人时都不屑于推他一把。
他那极狭的眼缝里两只绿豆眼闪出一丝欣喜,粗粗的声音夹着愉悦的语调:“杏花村,我家世代行医,做的都是江湖郎中,我也离家有三五年了。”
游子意颔首微笑:“那你可曾见过一个虽浑身酒气却不沾人间烟火的男子?或许还有些衣冠不整,形容放荡。”
方青域眼珠一转,点头:“不久前,红衣的信里倒是有提到过一个烨然若神人的道长在村里讨酒喝,子意兄又是如何得知?可是有什么渊源?”
游子意面上微笑,其实怒火中烧,这就是他那个整天不着家都不担心徒弟哪天就嗝屁了的混账师父啊!
方青域又叹了口气:“明日我便收拾行李回家去吧,人的皮相,本就是父母所生,天命难违,这些年我也是知道的,药卖的好不过是因为人家喜爱我这副皮相,我此番模样,怕是无人再来买药了,倒不如回杏花村,好生经营活计……”
游子意压下去的罪恶感又上升了,好吧,虽然这离他的预想很近,自己再雪上加霜火上浇油一把这姻缘就凉了。
但是……看方青域这模样,俨然要出家啊!因为自己的私心改变别人圆满的一生,这样真的是对的吗?
待方青域即将消失在三岔路口时,游子意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为什么认为皮相就是一切呢?你不妨再去市集上卖药,看看是不是无人问津,人生漫长,多留一日也无妨。”
第二天,方青域尽量将自己弄得衣冠楚楚,看上去不那么像滥贼强盗了,游子意看他在那涂涂抹抹,一把扯过来,一本正经地说:“既然不在乎皮囊,就不要弄这些自欺欺人的东西,走!去集市!”其实是因为方青域擦的粉太白了,看上去真的……
游子意挽救了自己的眼睛。
方青域硕大的身躯很是引人注目,他找了最适宜的一个地方,摆摊卖药,众人纷纷围观“这人长得……”“谁啊?这么里外不是人?”“这地方向来是方大夫的摊位,怎轮到你在这里摆摊?”“这人这么丑,也敢出来丢人现眼!”“就是就是……”
闲言碎语如倾盆大雨砸在游子意和方青域身上,方青域面上难堪却还是不动,游子意则在一旁立着“方式药摊”旗帜无动于衷。
此时一队着官服的人突然驱散人群,领头的正是关若菲。
“子意兄,”她笑着走过来,“你们这是……”在看到肥头大耳的方青域的瞬间笑容如蔫了的花一样,她环视一周:“此处不可摆摊,这位兄台还请你收起你的东西,离开这里。”
游子意轻笑:“那你为何不赶走对面那位,偏偏针对我们?”众人闻言望去,对面那个卖药的面色红润皮肤白皙,虽然比之前的方青域逊色,但与现在的方青域一比,确实赏心悦目许多。
关若菲遭此一问,面不改色:“我自会处理,但现在你们不能在这里,有损市集风气,扰乱秩序,影响别家生意,所以,还是请吧。”她指向市门外,冷冷冰冰。
“此处都是做生意的,为何就我们扰乱秩序?关姑娘你一介将军何时也来做市卒这等屈尊降贵的事了?”游子意对这个女人的翻脸能力当真是厌恶至极。
“既然如此,可别怪我不讲情面,把这人轰走!”官兵一拥而上,挟持住方青域,余下的人把药摊一掀,“我的药!”方青域惊呼,那可是最珍贵的药材,这番一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