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冰语、卫可在月下聊起白天的事情。卫可问道:“今天介绍李道方大人的时候,你为什么起身行礼呀?”
林冰语回答道:“这扬州大都督是扬州最高的军事和监察长官,品秩和我以及刺史相同。我是钦差,本不必起身。但殷国公李道方是太宗皇帝的弟弟,当今圣上的叔辈。皇帝诛杀李姓宗室,但殷国公不干涉朝政,为人清正刚直,素有贤名,因此圣上特命他镇守扬州。现在殷国公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前来参见不过走个过场。我也是出于尊敬。”
卫可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今天咱们还见到了长史古从龄,咱们要不要从他身上下手查案?”
林冰语摇摇头:“不可。这样我们没有真凭实据,反而会打草惊蛇。我想我们先从丝绸的线索查起吧。明早咱们去江南匠作司看看。”
江南匠作司不归扬州地方衙门管,而是直属于朝廷。尚书省下辖的工部下设有匠作监,专司御用的铸造、冶炼、制瓷、织造等事务。下辖的扬州匠作司是专门制造御用丝绢的,其长官被称为扬州匠作少监。
次日一早,林冰语微服带着卫可、张亮、王平来到扬州匠作司衙门。林冰语让衙役递进去了自己的名帖。不多时,正门大开,扬州匠作少监跪在门内迎接钦差。
林冰语扶起少监,意外发现竟然是一个女子。其人二十出头,身量高挑瘦弱,面容清丽。静则姣好如梨花带雨,动则婉转如弱柳扶风。
林冰语正疑惑间,少监开口了:“下官扬州匠作少监李文清参加钦差大人。”
卫可小声嘟囔:“看到女孩子眼睛都直了,还不请人家起来。”
林冰语回过神来,赶忙扶起李文清。这才看清,她大大的眼睛顾盼生情。
一行人走入正堂。林冰语问道:“真是出乎意料。扬州匠作少监大人,竟然是一位年轻的女子。”
李文清微微一笑:“林大人有所不知。下官本是宫内的女官,曾帮皇帝画衣料图形。皇帝看我手巧,又逢扬州匠作司进上的衣服不合圣意,便说‘皇帝尚有女人做,况五品官乎!’这便让下官来扬州,专司织造上用衣物等。”
林冰语点点头,问道:“李大人,本官今日来是有一事相问。扬州匠作司所制的丝绸是否会流落民间?”
李文清低头思索一下,缓缓道:“大人,实不相瞒,匠作司所产的丝绸除了进上内务省供御用以外,每年尚有一些打点地方官员。毕竟没有地方官员的支持,我们也没办法开工。不过……”
“不过什么?”林冰语问道。
“不过上用和其他的丝绸不同。”李文清说道,“上用的丝绸边上会绣上一个‘扬’字,以别于其他匠作司;而其他丝绸我们会绣上一个‘御’字,迎合大家喜欢御用之意罢了。望钦差大人恕罪。”
林冰语看着李文清无辜的双眼,顿生怜悯,不忍苛责,于是赶忙说道:“无妨,无妨,本官非为此事而来。可儿,去拿那件东西来,给李大人看看。”
卫可答应了一声,拿出东西递给李文清。李文清看看东西,看看卫可,又看看林冰语,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