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瑢似是知道我会回来一般,在门口等候我已久,许是见我情绪不涨也未同我说太多话。
问候了其他几人之后我便回了房间,打算一个人静一静。
这日彻夜难眠,决定下榻喝点水冷静冷静。
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墨子渊和秦时的话。
我始终难以想象墨子渊会是帝君,而我更是那个同他有过七世羁绊的人,我的记忆一直是以天后身边的小仙娃为起始,现如今要我突然的接受如此大的信息量有些难。
但秦时说的没错,我在天界这几百年来确实再未见过天后照顾哪位仙童,细细想来,若不是墨子渊的缘故,天后也未必会对我多加照拂。
可那些真的是我吗?即便是我,可我从未真切体验过,甚至连记忆都没有……
那墨子渊呢?对我所有的好,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以前的我?
我不是不知道答案……以前的我是他对我好的契机,虽然都是我,但总觉得掺杂了些什么东西让我如鲠在喉,许是因为我动了俗念吧……
之于墨子渊,不知何时起已心生好感,依着秦时的话,我已经摸不清这种好感究竟是源自于心还是源自于琉璃花瓣的收集,若是源自于花瓣,那收集完之后记忆回涌,我依旧是我,不原谅他有些说不过去,但若是源自于心,目前的我若是想不开着实迈不过这道坎,毕竟这花瓣不知道要收集多久,这期间我又该如何与他相处?
“咚咚咚”
“谁?”我看向门口
“是我,出门见你屋灯还亮着,想问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是青瑢的声音
“的确有事,进来吧。”我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披了件外衫
青瑢慢悠悠的挪着步子:“什么事令你这般寝不安席?”
我犹豫片刻:“墨子渊是离渊帝君。”
“哦,就这事?”青瑢好看的五官没有丝毫的波动
“你果然早就知道了。”我白他一眼
“瞧你,因缘际会,不得说。”青瑢眼中似是着了一层雾气,笑的温温润润
“罢了,那你可知道他那传闻中爱了七世的女子便是我吗?”我试探性的问道
罕见的青瑢那好看的眉毛微微蹙动:“什么?”
见他不知我心底的石头便落下了一半,便将今日之事向他复述了一遍,青瑢听罢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的症结在哪里了。”
“不愧是你。”
“你在吃你自己的醋。”青瑢抬眸看我,我不语,默认了他的说法,他继续道:“我且问你,若这琉璃花瓣几百年甚至几千年才能收集完,这期间你会一次都不见他吗?”
沉默良久,我低声道:“不会。”
“若是注定要产生羁绊,注定要与其纠缠,不妨给彼此一个机会。”青瑢唇角微勾:“洛泱,你要学会听从自己的心啊,只有这样,才不会日后后悔。”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真不愧是个老书精,想得果然通透,醍醐灌顶。”我举起杯子:“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啧,你才老。”说罢,青瑢仍是与我碰了个杯:“早些休息吧,虽然神仙不必遵循人间的作息,那也睡一觉缓缓脑子吧。”
“好。”
青瑢离开后,我确实睡着了,梦中出现了很多同墨子渊一起哭哭笑笑的陌生场景,醒来不觉多了一丝惆怅。
山海又在楼下叽叽喳喳起来,我简单的梳洗之后便下楼寻他们几个,喧闹声越来越大。
“你们大清早的在干嘛,幸亏有结界,不然要把整条街都吵醒了。”我看向茶间的众人,只见诗经和礼记正大笑着,青瑢闭着眼眉毛却蹙在一起,山海正看着青瑢似乎说了些什么,听到我的声音便停住了。
“诶,主子,你醒啦。”山海咧着嘴冲我挥着手
“你们笑什么呢?”我走到茶间坐下
“没什么,我说青瑢那么大年龄却未曾婚配,甚至连个心仪的女子都没有,有点对不起他的岁数。”山海笑着说道
“你不怕他收拾你啊,他修为可比我都高好几层。”我笑着看了看青瑢,发现青瑢正瞪着我:“别殃及池鱼哦,我可没说你老,我只是说你修为高,很少有人打得过你。”
青瑢咬咬牙:“好,你若这般说我不收拾一下你们俩倒显得我无能了,山海,去钱庄当七日的门童吧。”
山海惊讶:“什么?!钱庄!那可是最忙的地方,我不去!”
“钱庄?什么钱庄?”我愣住
礼记笑着道:“您不是把金银都交于青瑢管理了吗,青瑢赚了钱之后便开了一家钱庄,还有一家酒楼,就是那个近日很出名的驿芳楼,咱们现在可是有钱人喽~“
我听的亮眼放光,激动的站了起来:“真的吗青瑢!得此一瑢,夫复何求!”
青瑢悠哉悠哉的喝着茶,似是料到了我这般反应。
我强忍住激动,收住挥舞的手臂,清了清嗓子道:“山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那般形容我们的钱袋阿不我们的青瑢呢?你看看这英俊的相貌!你看看这嫩滑的肌肤!他老吗!明明帅的要死!”
青瑢抬眸看着我表演,我赶忙问道:“对了瑢管家,钱庄是……”
“你的名字。”青瑢淡淡道,而复又抬眼看我
“啊哈哈哈哈哈!!山海!去当门童!!”我大笑着指了指门口:“既然这样,走吧!让我们去购物!买买买!衣服首饰我来了!”
山海委屈的表情更甚:“主子,那有我的份吗?”
“怎么可能少了你这个小可爱呢,一起去一起去!”我拍了拍山海的肩膀,自动忽略掉青瑢的无奈的目光:“不过呢~你还是得去钱庄待几天,不然让我的钱袋阿不,管家,让他生气了我会很难过的,他一生气万一断了我们的财路是吧,委屈几天喽~”
山海深觉有理般点了点头,瞪着眼睛道:“好!为了主子!为了我们的锦衣玉食!我豁出去了!”
“走!我的三个得力干将!带你们去逛街!今天的一切由青公子买单!”我笑咪咪的看向青瑢,做出请的姿势:“走吧青公子~”
青瑢笑着摇了摇头:“好,走吧。”
两个男人很自然的拿着大包小裹,好在两个人长得好看,一个仙风道骨,优雅从容,一个风华少年,神采奕奕,看上去才显得没那么笨重,五个人满载而归,才想起没有享用人间美味,但五个人都不想动了,遂作罢。
人一累就不会想事情,包括神仙,想来逛街应是我纯靠体力累得半死但依旧乐此不疲的事情。
收拾好新的衣物首饰,身子更是酸的要命,赶紧泡了个热水澡。
腾腾的热气温柔的打在脸上,令人昏昏欲睡,趁着这睡意赶忙从浴桶爬出来,挥手熄了灯,一头栽倒在床榻上。
不知怎的,总觉得身后有人盯着我一般,可着实太累,已无暇顾及,只要不是来杀我或者偷东西的爱干嘛干嘛,只是……若真的进来了人,他是如何做到悄无声息五人均未察觉的呢?
这感觉离我越来越近,竟是真的有人,我不禁警惕起来,幻出短剑等待那人的靠近……
一、二、三——
迅速挥出的短剑被钳住,挥出的剑气亦被打散,一瞬间的愕然,此人修为不低。
不知为何那人只和我对峙着,防守着我的攻击,并无再多举动,我不知他是否在摸我的路数探我虚实还是想伺机做些什么,必须快速的解决掉他。
我掐准时机捏住那人的脖子,短剑抵在他的身后。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来做什么?谁派你来的?!”我质问道
那人不答,喉结微微滚动。
“不说话?”我掐着他脖子的手力道又重了几分:“那你便是找死。”
那人喉结微动,开口道:“是我。”
我错愕的站在原地,手上的力道一点点减轻,那人便把我的手拉下来,站到了我面前。
那人的声音虽被我掐的略微有些沙哑,但我依旧能听得出来,是墨子渊。
“你来这做什么,不是让你三天后再来吗?”我低声问道
“……有些想你,遂过来看看。”墨子渊声音很沉,沉到我分辨不出情绪
两人相对无话,我突然庆幸刚刚没有点灯,不然看着对方更加尴尬,最终是墨子渊打破沉寂。
“我走了。”
“等一下!”我叫住他:“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
“好,你问。”
“第一,你和前世的某个我成过亲吗?有正式在一起过吗?”
“没有,按着你当时的人生剧本走的,最多互相表明过心意,但不能在一起。”
这个答案让我有些出乎意料,整理好思绪便继续问道:“第二,关于这件事你是打算一直瞒着我直到琉璃花收集完毕吗?”
“没有,我觉得那样对你不公平,想慢慢的告诉你,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好,第三,你喜欢的是前世的我……还是现在的我?”终是问出了这个问题,我的耳朵里此刻只听得到我紧张的心跳
只听墨子渊轻笑一声:“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以前的每一世我虽是掺杂很多因素接近你,但每一世的你都很吸引我,尽管每一世的你并不太一样……以前的你,我们并未相处多少时日你就……这也或许成了我的一种执念,但现在的你,我喜欢是事实。”
秦时说得对,话问出来,说出来,比阴阳怪气解决的容易,但亲耳听到他说喜欢我,心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
我理解他,若是我,想必我也会产生执念,可是……
“可是我们之间签不上红线,若强行在一起,会遭天谴,没有红线的两个人……注定无缘。”我望向他,心里五味杂陈
“……我不怕,我早已想好,若是真的遭了天谴,便把你的那一份一同受了,有缘无缘,亦不是一根红线能决定的,所以,我违背了该有的顺序,下凡寻你。“
我语气不禁有些急了:“为何不再等等呢?我集完回天界一切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可我不想让你遭天谴,不想让你受伤的呀……
墨子渊走近我,低沉浑厚的声线响在我的耳畔:“若你万年之后还没收集完呢?……我等不了……我怕你……爱上哪个凡人便不要我了……”
“我怎么可能会爱上凡人呢?”我不禁失笑
“那我也怕哪个凡人过来纠缠你,你是我的人,不容他人觊觎。”墨子渊抚上我的脸,语气坚定
“你真是……好了你快走吧,我要休息了。”我拨开他的手
“我可以回我的房间吗?“墨子渊忽的小心发问
“……去吧。”
提前原谅他,没什么不妥吧……
墨子渊没有发现,他转身的那一刻,我嘴角的弧度逐渐扬起……
看来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