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安需得提前一月赴京赶考,李若棠便在家中静静等候,但谢予安不知的是,这些时日,李若棠已拒绝多家的提亲,与李知府的父女关系极为不善。
不日,桂榜张贴,中了,榜首。
“爹!爹!”
“何事?慌慌张张的,一点没个大家小姐的样子!”李知府皱着眉,瞪着李若棠
李若棠敛了敛眸道:“爹,女儿……女儿想与谢予安定亲。”
“不可能!你趁早给我死了这条心!”
“爹!他中举了的,榜首,待到考过会试和殿试,定能……”
“够了!”李知府喝道:“既然你不死心,那我便告诉你,我已同吏部尚书家中定了亲,你将嫁与他的长子,后日完婚!”
“什么?爹,你怎能给我暗自定亲呢?!更何况,后日完婚?为何我不知情?”李若棠愣住了,眼神呆滞,她没想到她的父亲竟是从头到尾都不曾为她考虑过。
“婚姻大事!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与尚书之子已是高配,竟想嫁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你不必再和我争辩下去,嫁衣已给你备好,你若不嫁,便是给你绑了也给你绑去!来人!给我看住小姐!不得踏出房门半步!”李知府一甩衣袖,怒目离去。
后院的嬷嬷应了声,握住李若棠的手臂将她往回带,走得远了些,嬷嬷才叹了口气道:“小姐,老奴是看着你长大的,恕老奴多嘴,听闻那尚书长子也是个优秀的人,小姐嫁过去未尝不会幸福,况且……就算你不嫁……老爷也会……”
“把我绑去么?”
“……老爷一开始……是打算把你迷晕的……”
“什么?!”
“老爷知道你一定不会同意的,所以一直没告诉小姐,所以小姐,你就应了吧。”老嬷嬷泪眼婆娑
李若棠的指甲不自觉的嵌入到肉里,父亲,您一直希望我什么都听你的,殊不知,我的骨子里流淌的,是同您一样果决坚韧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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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刚到滁州的谢予安便带着聘礼前往李府,不知为何,这些天他心慌的厉害,他不敢再耽搁下去,可李府门口的景象着实令他一惊——那门檐上挂满的白幡,院内一片寂静,只一小家丁打扫着庭院,隐约又可闻得细碎的哭声。
谢予安轻扣了扣门环,家丁停下手中的扫帚,抬起头:“近期不接受拜访,公子若是来……”
“不不不,我另有其事,不过小兄弟,我冒昧的问一下,这白幡……可是李知府……”
“公子你不是本地人吧。“那小家丁拎着扫帚走到谢予安跟前:”这西去的不是我家老爷,是……哎,是我家小姐。”
“什么?!!”谢予安松掉手中的礼品,倏地抓住小家丁的手腕
“公子定是也听说过我家小姐不敢相信吧,我家小姐人是极好的,就是脾气犟了些,因为亲事老是和老爷争吵,前几天我家老爷背着小姐给她定了亲,奈何小姐宁死不从,趁着夜色吊死了,听说是为了心上人,这好好的亲事变成了……更有甚者提议要给我家小姐成**,哎……“
谢予安仿若灵魂出窍一般,站在原地已是没了动作,小家丁之后说的话一个字也未听进去,直到僵硬的胳膊传来被小家丁拧掐的痛感,才逐渐缓过神来。
“公子你也不必过于难过和担忧,我今日同你说这些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哎,没办法,愿小姐来世做个幸福的人吧,同你聊了许久,我该去干活了,公子也去办事吧,这大包小裹的不会是去提亲吧,祝公子求得佳人。”说罢小家丁拎起扫把转身回院,嘟囔了句:“要是我家小姐也遂愿同良人一处该有多好……”
谢予安跳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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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啊,年纪轻轻的怎么想的去轻生哎呦。”
“幸亏你家老大是个有力气的还会水,要不啊啧啧啧,诶,他是不是醒了?”
谢予安缓缓的睁开眼,眼前是两位大娘,正一脸担忧的望着他
“小伙子你醒啦。”墨绿衣裳的大娘开口
“大娘……这是……”
“这是我家,我大儿子把你救上来的。”说罢绿衣大娘端过来一碗热水:“喝点吧。”
“……谢谢。”谢予安接过,喝了一口
黄衣大娘道:“小伙子,不是我说你,什么事就那么想不开非要跳河啊,人生在世那不称心的事多了,今天要不是她家老大你这小命就没了!”
“我的……我心仪之人自尽了……”
黄衣大娘叹了口气,拍了拍谢予安的肩膀:“孩子啊,大娘能理解你,可你还有你的父母,还有……”
“我没有家人……早些年我的家人就都去世了……有了她之后我觉得我又有家人了,可……她家里人强迫她嫁给别人,她是为了我,才自尽的……”谢予安握着碗的手紧了紧
黄衣大娘原本的话咽了回去,最后叹了口气道:“传闻京城有家旧忆坊,可见故人,但代价是你的性命,你若当真……“
“你告诉他这个干什么!”绿衣大娘拍了一下黄衣大娘的胳膊:“你这好比让他去送死呦!”
“哎呀,他胳膊上又不是没有那种胎记,这不是刚好吗,我这不也是看他……”
“敢问大娘,那旧忆坊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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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才来了这?”我问道
谢予安点了点头,道:“洛泱姑娘,我来的时候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现在我愿付出我的性命,换我们死后厮守,还望洛泱姑娘成全!“
“这……这个我要同冥界商议,毕竟你们二人并未成婚,我要去确认下李小姐在冥界是否结亲,将你的生日时辰给我。”我顺着谢予安的话音写着他的生辰,而后道:“等我回来。”
墨子渊忽的拉住我的手腕:“我同你一起去,冥界我熟。”
还未反应过来,他喊了诗经和礼记守着谢予安,便拉着我飞走了。
“你刚说冥界,你熟?”我歪头看他
“嗯。”墨子渊低头看我
“真的吗?我冥界不熟的,你可不要骗我。”
他松开拉着我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相信我。”说罢,重新拉住我的手腕
我挣了挣,没挣开:“你干嘛。”
“怕你丢。”
“我会跟住你的,你松开。”
“不行,我怕鬼。”
“…………”
人间入冥界的入口在酆都,好在会飞省却了很多时间,冥界没有阳光,阴森的很,墨子渊嘴上说怕鬼,走的倒是颇慢,面上更是云淡风轻,不过看的出来,他对这的确熟悉,拐着拐着就到了冥殿。
冥王远远的看了一眼,便立刻迎了过来:“不知神君大驾光临,失迎失迎,请上座。”
神君?墨子渊?只能是他,冥王又没见过我,更何况我一个小小的上仙,咋能经得起冥王的礼,墨子渊这么熟悉这里,莫不是天后派给过什么任务吧……嗯,一定是这样,这才解释的通嘛!不然他怎么可能和冥王熟,我暗自想着,不成想有一天,倒真的借了墨子渊的‘势’。
“不必了,劳烦冥王帮我查一个人,滁州知府的女儿李若棠,在冥界可有婚配。”墨子渊淡淡道
“何谈劳烦,臣这就派人去查。”冥王捏了个诀,片刻间,冥王便回了话:“尚无婚配,神君是要……“
“将她与此人结缘,人界关于李若棠的任何行为皆视若无物,一会我带两个鬼差离开,那个凡人的魂需要带过来。”墨子渊递出谢予安的庚帖
“臣明白,臣定会处理好此事,还请神君放心。”
事情过于顺利,我和墨子渊早早的便回去了,早知如此,我就该带着谢予安的魂魄一起来这,不禁叹了口气。
“怎么了?”墨子渊问我
“没怎么,太顺利了,早知这样,我就带着谢予安的魂魄一起来了。”
“……也对哦。”
“你现在也对有什么用!还不是你拉着我跑那么快!连个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墨子渊轻咳一声:“我那不是怕你拒绝我吗,这样,你答应我以后什么任务都带着我,我就不跑那么快。”
“……行行行,看在你这次完成的这么出色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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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予安得知结果的时候竟落了泪。
他哽咽了半晌,终是没再说什么,他的灵魂剥离身体的那一刻,我取下了琉璃花瓣,谢予安拱手行了个礼:“谢洛泱姑娘,此生无以为报,来世我与若棠,必报姑娘之恩。”
“不必客气,随鬼差大人们去吧,李姑娘等着你呢。”
三个身影仅一瞬间便消失了,诗经难得的长出了一口气:“主子,他们两个,会幸福的吧。”
“会的。”
“哎,为什么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就那么难呢……好在,他俩结局还算好的。”
是啊……为什么呢……
我望着远处的天空失了神。
“主子,该关门了。”山海拉回我的思绪
“好。”
《趋安若鹜——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