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通门县的县令并没有听从河川府的命令,收拢四野百姓,而是任由他们自生自灭?”步流川低声轻语。
“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这比我们预想的情况还要糟糕无数倍啊!”步流川长叹一声,心中有万般滋味,难以言说。
“没有修行之法,没有足够的食物,单凭这一堵高墙,这座小镇近万普通人如何能够存活下来,想来尽数化作这片桑林的养份了吧。”王成低声道。
“这里只是桑林镇一处罢了,天知道通门县里还有多少类似的村镇落得这般凄惨的结果。”步流川想到了更多。
“五峰山的人呢?他是怎么做的事?”王成忽然想起这一茬来,恼怒的说道。
“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罢了,面对这等局势,也是无能为力的,你不能强迫他做能力外的事情。”步流川叹了口气。
王成默然。
盆地内,数不清的血色桑树在微风中飒飒作响,在步流川二人耳中,是那近万亡魂的哀嚎。
二人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一丝怒意,但内心却是压抑到了极点。
“再在附近看看,稍后再往里走吧。”步流川拍了拍王成的肩膀,向一边往坡下走去,想要看看这些血色的桑树。
这些变异过后的桑树比外边的还要高上一些,枝叶也谈不上茂密,略显稀疏。
仔细看看,步流川发现越靠里,桑树便越发地高大,颜色上也是红色所占部分越多,可能是因为深处的桑树吸收的血肉较多的缘故。
步流川走到近前时,惊讶的发现上面竟是有许多蚕一样的小虫,色泽红黑,体型上也大了许多,看上去很是坚硬的感觉。
身上还长有一对透明的翅膀,颇为奇异。
就在这时,一片桑叶上突的飞起一只血色小蚕,直冲向步流川。
步流川心中一惊,没有托大,一边后退一边挥出黑色符纹,迎着小蚕飞去。
黑色符纹层层叠叠,将血色小蚕包在里面。
哧~
哧~
哧~
小蚕接连冲破三道符纹,这才止住了前冲的趋势。
步流川对此颇为心惊,虽然自己出于擒住小蚕以作研究的心思没有下狠手,但也没想到它竟能冲破三道符纹。
还没来得及拿到手里研究,桑林里呼啦啦的升起乌泱泱一片蚕云,直逼步流川。
“走你!”
步流川没有犹豫,一边回头跑,一边将那被困住的小蚕扔了过去。
小蚕扔回去后,那片蚕云只是象征性的追了一段距离后便拐了回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步流川站在土坡半山腰上,瞅着飞回去的蚕云陷入了沉思。
这是因为自己放下了小蚕呢,还是因为它们不能或者不想飞出太远?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听到动静的王成赶来,出言问道。
“唔,这些异变后的桑树的树叶可能有些不寻常处,以至于的树上的桑蚕也有些不一般了。”步流川指了指前方的桑树林,回道。
“哦?这么稀奇,我去瞅瞅。”
“别,里面桑蚕太多了,一只桑蚕还好对付,数量一上来,就不是你我能够对付的了。”
见王成跃跃欲试的样子,步流川连忙出言制止。
“那就算了。”
王成熄了好奇心,停下步子。
“怎么样,你有什么发现?”
步流川又看了眼血色桑林,转而问道。
王成回过神来,道:“我正要说呢,跟我来,那边有好多具尸体,看上去是近些日子的,还没有完全腐烂。”
说着,王成便打头带路,步流川连忙跟上。
“嘶!”
到了地方后,步流川立时惊了。
这里虽然是在血色桑林的边缘,但扎根在上面的几株桑树却是远比桑林边缘的高大。
步流川在脑海里大致比较了一下,发现这几株的大小品相都比得上稍深入一些的地方了。
在这几株桑树的根部,有着十几具尸首乱七八糟的堆叠在那里,些许桑树根茎从地下钻出,扎进血肉中,将之开膛破肚,各色脏器淌了一地,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看腐烂程度,应该就在近几日。
“这明显是是有人故意而为的。”王成断定。
步流川看了看树上艳红的桑叶,想着深处那株桑树上的那些血玉般的桑叶,揣测道:“或许是这些桑树的叶子或者桑葚有什么奇效,他们不能深入,便选择再人为培育一株?”
“这也太恶毒了吧!不把人命当做一回事儿吗?”王成气愤填膺,灵启后在营山县呆了两年的他完全不能接受这种草菅人命的事情。”
“还是那句话,不是所有朝廷命官都似杨县令那般有能力。”
说罢,步流川想了想,又道:“还是先去调查一下吧,或许不是县令的问题。”
王成刚与说些什么,远处忽然传出一声大喝,接着就见一个人从土包后蹦出来,手持一柄做工粗糙的砍刀,有些戒备的指着步流川二人呵斥道:“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莫不是要来偷东西?”
“偷东西?这里有什么东西可偷?”
步流川嘴上这么问,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还装傻?整个通门县谁不知道这赤桑的神妙,你来这里不是为了偷这东西,还能为什么?”那人手持砍刀,嚣张的叫喊着。
王成眉头一皱,开口问道:“你们竟敢由活人血肉来浇灌?就不嫌恶心吗?就不怕遭天谴吗?”
“人能跟我们修行者放一块比较吗?都是渣滓、猪猡,让他们来浇灌这些宝药那是抬举他们了,天谴?我们修行者就是天!”
那人不屑的哼道,话语里有着毫不掩饰的自傲。
说罢,那人眉毛一挑,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收起了戒备,嗤笑着走了过来,道:“我当是县里的哪个被猪油蒙了心的修行者过来偷天王的宝药来着,让我好一阵戒备,没想到竟然是两个猪猡。
真是好胆,竟然敢偷渡出城,一路跑到这里居然没死!既然这样,那我就送你一场大造化。”
“什么造化?”
王成嘴角噙着冷笑,捏着拳头,开口问道。
那人见他在笑,以为是在期待所谓的大造化,不禁嗤笑一声,扬了扬下巴,对着那一堆尸体说:
“爬上去,乖乖躺好!
这可是你一辈子修来的福分!
可要好好珍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