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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空灵绝殇

花芍樱芯缓缓睁开双目,容颜憔悴,灵识四分五裂。眼前的一切显得那么的空空梦梦,她还依稀记得自己被紫云追赶,被迫跳下了往生界。只是她此刻怎会在此,霜丝帘幔,软香石玉,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这里是沐离的寝宫啊。她下意识的想到,是对方救了她,把她带回了此处吗?

她等了许久,却始终没等到沐离的面孔出现,不知对方在忙些什么。片刻后,绿芜进来看着她,一脸不满的说道

“殿下为了你,元气大伤,又让我看住宫门,不让你出事。真不知道殿下上辈子欠了你什么!”

花芍樱芯无视对方不满的抱怨,用手比划着问

“……沐…沐离,他在哪儿?”

绿芜朝她哼了一声,便离开了。花芍樱芯此刻无力的倒在了床榻上,她不怪对方不肯告诉她,绿芜一心对君上忠心,性格像阿玖那般有什么说什么。她让她家君上付出牺牲了那么多,对方对她的误解不是一两天能够消除的。

不过多时,她便被天君的人强硬的带走了。

大殿之上,她看着天君一如常态不苟言笑威严的面孔,自己却可笑狼狈的摔倒在对方脚下,浑身虚弱的没有一点力气起身。对方朝她不屑一顾的说道

“你便是沐离寝宫的一名女婢?”

花芍樱芯只得点点头,目光不卑不亢。

“天妃说你不知尊卑,粗蛮无礼,仗着身份低微,勾引了沐离,让他冒死把你从往生界救了出来。”

“本天君不管你受了多大委屈,你惹得你家君上为你做了这么危险的事,就应该想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花芍樱芯冷冷的看着对方,心想,这是什么狗屁天族规矩。此时,一名从事仙官说道

“大逆不道,勾引太子殿下,按天族的礼法,应处灰飞烟灭,挫骨扬灰之刑法”

天君冷漠的看了她一眼,语气不温不热的说道

“行刑吧,本天君要亲眼看着她灰飞烟灭。我倒要要看看,还有谁会仗着宫俾的身份,胆敢勾引太子。”

天帝命人把花芍樱芯放进了大殿中的焚神祭结界内,她清晰地看到众仙们镇定自若的神容望向她,说不出一句话。她想,若她此刻能开口说话该有多好,她是牢房里的花芍樱芯,不是一名小小的女婢,她不要这么卑微的死去,她不甘心。此刻,她又想到了沐离,她惟一的救命稻草沐离殿下,他会赶来救她吗?她知道沐离应该是喜欢她的,他把她从往生界救出来,一定不希望她这么死去。

焚神祭烈火渐渐扑面而来,她双手惊恐万状的护住身体。就在此时,沐离突然现身,冲向结界,把正要魂飞魄散的她救了出来。众仙哑然,想不到太子为了他的女婢这么奋不顾身。天君看着他们气愤的说道

“沐离,你要无视天规,包庇她吗?”

沐离一手抱住她,一手扶住胸口。语气坚决地说道

“沐离知罪,只是此事不应使她一人受罚。沐离心悦与她,自知有错,甘愿和她一同受罚。”

天君此时一脸失望的看着太子沐离,甚是觉得他丢尽了天族的颜面。为了救这个女子,竟然说出这么有损自身的事。他想了想说道

“……沐离,你当真想好了要与她一同受罚?”

花芍樱芯看着沐离一脸坚定的样子,再看了看天君心如铁石的神色,只怕,他不会轻易饶过他们。只听对方不容置疑地说道

“也罢,沐离你自小便灵识高强,本君今日便取走你身上的一根睿骨,其中疼痛不下于毁灵神灭,就算你是上神,我也有办法让你痛不欲生。沐离,你还要在我面前护着她?”

沐离此刻已经心意已决,没有人可以使他改变心意。

天君无奈,指着花芍樱芯说道

“至于你的惩罚,便是替我取出他的睿骨。”

一根睿骨,抵得上上千年的修为,成为上神,睿骨总共只有三根而已,上仙却没有。只是,因为多了这几根骨头,缺少了一根,后果也是很严重的,轻则有幸活命,重则从上神沦为万劫不复的妖魔。花芍樱芯震惊失色,因为她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天君这样处罚也是有计较的,若这女子真的为了保命取走了沐离身上的一根睿骨。沐离一定会看出这个女子的自私不值得,对她失望死心。这样比杀了她再让沐离心死后埋怨他,管用多了。此时,众仙跪拜,忙向天君求情,觉得对太子的处罚过于严重。只是,天君主意已定,无人可以改变。他自觉得,这种刑罚虽然过于凶残,却都是为了沐离着想。

花芍樱芯的眼泪夺眶欲出,朝着天君拼命的摇头求情,只是,却被对方无视了。对方的本意是在沐离,若沐离不开口求饶反悔,天君的主意便不会改变。这场爷孙心战,谁都态度强硬,不肯认输。花芍樱芯满怀怨恨的想,若沐离真的因为救她而死,她就算永世不得超生也不会放过天界的任何一个人。

行刑在即,花芍樱芯看着对方,却发现沐离在朝着她浅笑。她的双唇艰难的咬出血来,一时心痛的呼不出气息。洪荒传言有困龙取骨之说,但她也只在画本上看过,从未亲身经历这等残忍之事。她想,若是在取的过程中对方承受不住,晕死过去再也醒不过来该怎么办,她无法想象。沐离的笑,像是安慰,像是宠溺。他知道她在畏惧着什么,她也知道对方的笑容多么勉强,难看。她被对方施与的强大的爱包裹着,这一刻,她就是白浅月,他就是冯阿川。

沐离把她扯近身前,在她耳旁开口浅声温语说道

“你放心,我不会死的,你认真去取便是。”

闻言,花芍樱芯转头猛然间含住对方的薄唇,沐离微惊双目,她缓缓的把玉石短刃插进对方的骨骼深处,对方瞬间难忍疼痛,咬住了她,口腔内血沫四溢。她扯住一根对方的睿骨从他的胸口拔了出来,好在对方微微睁着双目,双眼镇定从容的看着她。只是,她事后才知道对方此时的冷淡镇定都是装的,他只是不想让她担心而已。然而对方的目的达到了,花芍樱芯舒了一口气。

她缓缓放下短刃,代表行刑已经结束,沐离轻轻晕在了她身上。此刻,她观察着天帝的的身影,只见那影子微颤了一下,略显落魄沧桑。

众仙皆是睁大眼睛看着他们,惊在心里。此等取骨手法,能挺过来的,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天君看在眼里,亦是一脸震惊的不可思议,他看着眼前呈送上来的睿骨,伤心的流下泪来,这可是他亲孙子的骨血啊。即使他固执如斯,视天规法度为一切,也无法逃开亲情的羁绊。……可他是天界的主宰,更有他难以言说的苦衷啊。他缓缓的摆了摆手,命人送他们离开大殿。

花芍樱芯在为对方取骨的时候,便取走了那颗放进对方身体内的血灵。只是,血灵离体太久,想要依靠它恢复本身,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重生。

碧落宫内,沐离的身躯浸在药浴之中,俊美的双眼微闭。医仙所言是让他浸泡七七四十九日,才可慢慢长出缺失的睿骨,但这中间,万万不可离开浴池,更不能施法动用灵力。

花芍樱芯日日去碧落宫内照料于他,满宫中人无一人敢言语。此刻,她扑进药浴之中,摸着对方胸口失去的一段睿骨,内心悲伤涌动,一瞬间流下泪来。沐离感觉到了身旁的异动,缓缓睁开俊美如常的双目,却看到身旁的美人扶着他的胸口流泪不止。他艰难的抬起手把对方扯进怀中,轻轻搂住她纤瘦的身躯,安慰她说道

“与你此前所受的伤害相比,我这里的伤并不算什么。”

花芍樱芯深情如水的看着他,下意识鼓起勇气吻了吻对方因她受过伤的胸口。沐离勾起她的下颚,与她的双唇紧贴,他闻到了对方身上带着的甜蜜樱花气息,熟悉且迷醉,对方的双眼湿润且紧闭,他情不自禁加深了力道。

然而此时,紫云惊闻花芍樱芯没死,还让沐离为此受了重伤。她后悔了,不该把花芍樱芯的事告诉天君,更不该为了报复她把她放在沐离身边。只是,如今她在沐离面前已经自身难保,绝不能再轻举妄动,招致对方抛弃了。

片刻后,沐离推开了她一点,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我送你的樱花木簪呢?”

花芍樱芯想了想,她记得木簪落到了天妃手里。于是她告诉对方道“丢了”。看着对方一脸镇定不气不快的样子,她心下坦然,对方没有生气于她。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沐离此刻大概已经知道了木簪落在了何处,他又何止知道了这些,还忆起了与她在凡尘里共处的点滴。只是,他还不清楚花芍樱芯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般,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他还是装作和以前一样为好。

此时,碧落宫外。

“天妃娘娘,殿下吩咐过,不让您进去”

“大胆,我乃天妃,殿下受伤,我理应前去照料。”

“可是,殿下……”

仙童此时左右为难,天妃为人贤雅一向为各宫中人乐道,甚至连他这个小小的药房仙童都听闻过她的德行却一直无缘得见,只是,眼前这天妃与他想象中温柔娴雅的样子到底差了太多。他为难的想了想,自觉不该阻拦天妃的好意,又兴许殿下之前所说都是气话也未可知。何况,天妃的命令他小小仙童哪能阻拦得了,除非他的小命不想要了,若事后若殿下问起,只说是天妃一意孤行他无可奈何就是,这样两方便都不会得罪。他的小命和饭碗也算勉强保住了。

紫云入得殿内,见沐离独自坐在药浴之中,微闭双目,俊逸非凡。她心动不已,从眼中挤出泪滴,跪下开口说道

“殿下……”

沐离缓缓睁开双目,看到来人是谁后,双眼重新微闭,冷冷开口说道

“天妃来此何事?”

紫云此时开始引泪啜泣出声,谁知,沐离对此毫无反应。便开口说道

“殿下…,我知殿下气我怨我,只求殿下原谅我这一次,臣妾保证,今后再不伤人了”

“…沐离哥哥,紫云还记得哥哥最喜欢吃紫芋酥了,紫云特地从厨房做了给你带来”

她说完,便走近对方身前,把手中的点心拿了出来,放在对方眼前。沐离睁眼看了对方一眼,忆起往昔情谊,心下一软,便接过了对方手中的糕点。他对对方不是不失望,只是,若她今后真的如话中所说痛改前非,不在生事,他也不是不愿给对方一次机会。

只是,他此刻看着对方头上戴着从别处抢来的樱花木簪,觉得甚是刺眼。他伸手便从对方头上摘了下来,说道

“不是你的,戴着也不好看。”

紫云勉强扯出笑脸,尴尬地笑了笑。

然而,花芍樱芯正出现在门外,依稀看着他们郎情妾意的样子,心中钝痛的出血。她依旧控制住了激动的情绪,把手中篮子里的紫芋酥放下,转身离开。

她知道沐离还不知道所有的一切,她不能怪他,更不能怨他恨他,哪怕他与她鸳鸯和睦,恩爱如常。

只是瞬间,她为自己所受到的一切感到不值。在沐离眼中,他最爱的应该还是对方吧。即使他为她做了那些,他还是会回到对方的身边,信任关心对方,比对她更好更宽容。若有一天,她拿剑指向对方,非要沐离从中选择一个,他选的应该是对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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