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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灯火阑珊

白浅月想对方应该是在皇宫看到了她用血丹救李坦的那一幕,才会对她心生嫌隙,她可以和他好好解释的。这几月来,她都会在婉阁周围闲逛一番,就不信对方能一直躲在屋里不出来面对她。其实想想,阿川总是因为一些事情误会她,她心里也非常的不好受。

日暮斜阳,此刻,白浅月看到未央所住的楼阁一角。窗内的灯光反射出一个人影,这个人影熟悉而亲切,忽地窗门被对方打开。白浅月看到了日思夜想的面容,人影正是冯阿川。对方苍白俊美的侧脸微扬,看着今晚的月光,像在沉思又像在哀叹。白浅月看了看心想,今晚月亮虽亮,却刺眼夺目,倒不如十五的月光柔和圆满。她百无聊赖的胡思乱想着,阿川此刻会想些什么呢?是会在想念她吗?一时半刻后,她听到了对方叹息失望的声音,她并不想让他失望,便施法让月亮变得又大又圆的。对方像是笑了,她看在眼中显得璀璨夺目。

实则,阿川刚刚只是在回忆他们的往事,并不是因为白浅月把月亮变亮才笑的。他想这么长时间没见到夫人了,他心里也挺想念她的。只是,他是一个比较记仇的人,不想这么容易就原谅她。只是,他在未央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未央也未告知夫人来寻找过他,难道白浅月的心里真的没有他吗?

他刚要转身关住门窗,却看到了此刻站在楼下的白浅月,正双眼恋慕的看着他。冯阿川下意识的想要回应她,只是还没张口他便失声了。

而此刻的白浅月多希望对方能看着她笑容呵呵的朝她喊一声,好夫人。她已经一个月不曾听到对方的声音了,音容笑貌仿佛离她很远了。思念至极,一日如隔三秋。只是,对方像是笑着看了她一眼,紧接着静默无声了一瞬,便缓缓转移了目光,抬手关上了门窗。这扇窗,仿佛也把她多日来的思念恋慕无情的关在了门外。白浅月不知道对方的这一眼代表着什么,欢喜,思念,痛苦,不舍,失望……

白浅月才不甘心对方就这样溜了,她想对方的伤应该是好了,便迅速跳上了窗台上。她瞄了眼屋内,见只有冯阿川一人,便打开窗口进去了。冯阿川忽地听到这么大的动静,理所当然的转身看过去。目光再次闪过一瞬间的欢欣。白浅月见对方正要惊讶的开口说话,连忙用手堵住了对方的嘴。因为,她听到门外有人经过,若此时她被未央发现,一定会有一番闹腾,她今晚就白来一遭了。然而,事不遂人愿,门外的未央正打算敲门进来。白浅月闻声迅速的躲在了床帘后面,示意阿川不要告诉对方她来了。好在对方挺积极的配合,看到未央便恢复了常态。

未央放下手中端着的药,在房中警惕的转了转,开口说道

“阿川,你的房间怎么有一种桂花的香味?”

白浅月闻了闻身上的衣服,完了,她刚刚才经过花园。

冯阿川挡住未央的视线说道

“没有啊,我怎么没有闻到你说的那什么香的。”

未央看着对方一脸坦然正常的样子,“哦”了一声。再次走近对方,看着他笑着说道

“阿川,我对你怎么样?和夫人相比的话。”

“如果我和夫人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啊?”

冯阿川想了三秒,说道

“当然是你了,我要是不说你,你一定揍扁我。”

未央闻言,委屈地说道

“阿川,我很喜欢你的,我对你的喜欢一点都不比夫人少。”

冯阿川见未央泪眼欲滴的样子,笑着轻拍了拍她的头,说道

“好了好了,未央对阿川最好了,一点都不暴力。\(^o^)/”

未央瞬间转悲为喜,说道

“那我今晚在这里陪你怎么样,就今晚一次,好不好?”

冯阿川下意识的飘向床帘后看了白浅月所在的地方一眼,帘布微动,他担心的略皱眉头。白浅月闻言此时心神一荡,心想,对方为何说今晚,难道以往阿川都未让未央进房门吗?只是,对方现在却犹豫了,难道要让她一直在这待着吗?白浅月胡思乱想着,只听阿川回答道

“好啊。”

果然,白浅月气恼的想,她倒想看看,他能当着她的面和对方走到那一步。

未央高兴的拿起放在桌上的药碗,送到他的面前。冯阿川本想接住药碗,未央却不让,一只手拿起汤匙举到对方唇前,冯阿川勉强的喝下。

白浅月看着他们的亲密举动,醋在心里。她想,阿川难道是故意演给她看的吗?她理解凡界男子的三妻四妾,想当初,在叶颜身边时,他同样美人成群,日日与美人们欢歌乐舞,她都不以为意,视若空气,甚至她自认为可以接受与人共享一个夫君。可是偏偏此刻,她为何心里却这般不适,介意,她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内心汹涌着的愤怒和五味陈杂。

此时,冯阿川接起了药碗,一口饮下。瞬间苦的脸颊皱成一团。然后,眼睛弯弯的笑着开口说道

“未央啊,我感觉自己的心口疼得紧,你今晚可不可以睡其他房间啊!”

未央看对方手扶胸口,装作疼痛不已的样子。满脸黑线的说道

“你以为本郡主想跟你睡一间房啊,你求我我都不来了。”

冯阿川一脸抱歉的样子,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却一直不说对方最想听到的话。未央无可奈何地看着他,气鼓鼓的离开了。

白浅月听到未央的脚步声渐渐远离,便从床下慢慢爬了出来。冯阿川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倒好像白浅月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一样,明明他才是刚刚对不起了人家。白浅月开口说道

“阿川,…你和未央还未圆房吗?”

白浅月说完就后悔了,她这是说的什么呀?对方瞬间被她的问题问的一脸呆呆的,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了。白浅月认怂,说道

“阿川,我发誓,我和那个李公子真的只是朋友,我心里只有你的。”

冯阿川看了对方一眼,转身坐在了床前,失望地说道

“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喽。”

冯阿川心里其实是高兴的,只是他觉得对方是骗他的。白浅月闻言内心欢喜,情愫在彼此不大的空间里翻涌着,搅动着,散发着琉璃般复杂的光彩,只是,要如何才能编织成一幅完美的画?

白浅月扑到对方身前,牵起他的手,迷恋般的说道

“我今晚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夫人不怕未央发现吗?”

“不怕,就算未央在这儿我也不怕。”

“可是我不想让夫人在这儿,我刚刚因为夫人骗了未央,她现在一定很生气。”

白浅月闻言,有一丝失落,但依旧笑着说道

“那好吧,我一会儿便离开。等阿川病好了,再去我房里。”

夜幕寂静,白浅月和对方四目相视,一直在说话聊天。片刻后,白浅月正要起身离开,冯阿川却紧紧扯住了她的衣袖,白浅月疑惑的看着对方。只听对方小声地说道

“你还是留下来吧。我很想夫人你了。”

白浅月情不自禁的吻上他的额头,开口说道

“阿川,我也想你,每时每刻都在想。”

白浅月笑容妩媚地看着他,他觉得对方的话很动听入耳。

“阿川这几日没见你,我把老太爷的酒都喝光了。”

冯阿川闻言“啊”了一声,说道

“他没欺负你吧,他的酒可是他的命根子的,我平时连碰都不敢碰。”

白浅月笑了笑说道

“不会这么严重吧,我看老太爷很大方的,他都让我喝。”

哪知,看到一滴酒都不剩的老太爷心态崩了,哭的响天动地,“我的命根子啊,可怜的酒啊!!!”

冯阿川说道

“不管他的,夫人高兴就好。”

时至晨幕,白浅月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悄悄离去。冯阿川随后醒了过来,看到空空如也的床铺,疑惑的以为昨夜难道是一场梦。

餐桌上,白浅月翦牟如水的看着这些食物,身边左右空无一人,她沮丧的心想,她何时才能看到阿川和她一起吃饭啊。她扒拉了几下,食欲顿失。

此时,阿玖突然现身,白浅月眼神无波的朝对方说道

“什么事儿?”

“主人,花房有人找。”

白浅月想,请得动阿玖来找她,说明这个人身份应该显贵,不好忽视。白浅月想反正她在府上也没什么事儿,不欲多言,她便匆匆赶回了花房。

客房内,一帷之隔。白浅月隐隐约约看出一个人影,气质高贵沉郁。对方的面前摆着一架古琴,弹奏的琴音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白浅月瞬间猜到了来人,开口朝对方拘礼说道

“李公子,怎会来此?”

琴声止息,李坦笑着说道

“我今天来是出于感谢。”

对方说完,便令身边的下属,抬进来数十箱金银珠宝。并说道

“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欠人情,白浅月你还是收下吧。你若不收,本王会记心里一辈子的。”

闻言,白浅月无可反驳,命阿玖带下人把这些抬进了私库。她想这样也好,她也不能白白的救了对方不是。随后,她笑着说道

“公子只当是遇到了贵人就是。”

“不错,你的确实是朕不可多得的贵人,住在宫中久了,本王倒真有些怀念宫外的日子。”

白浅月疑惑的问道

“宫外的日子你过得朝不保夕,真的怀念吗?”

“至少自由,处在高位,越觉得底下的风光更好。”

“你是人中龙凤,真让你做个凡人,你会后悔的。普通人汲汲营营,只为衣食住行,公子你一出生便达到了常人的百倍千倍”

“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却缺个知心的枕边人,就像你和冯兄那样”

白浅月想了想,她和阿川走到今日也是坎坷,只是在外人看来是很幸福。

“公子一定能遇到自己的良人。”

“抚琴拾玉阶,美人在身侧。可惜,朕等不到了。”

“朕三日后,便要出征,我想了想,思虑再三,想密封你为朕的军师。本国之内,朕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

白浅月闻言大惊,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不久前才救了他的命,对方却恩将仇报。白浅月连忙跪下说道

“谢皇上抬举,只是,白浅月甘心做一个普通人。我不会去的,何况,我还没准备好要与郎君分离。”

“白浅月,高官显贵,功名利禄,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就连你的公公也会因为有你这样的儿媳而骄傲的。身处乱世,朕尚且身不由主,更何况是你。你若不舍得他,也可以带着他一起去”

白浅月气愤不已,这件事对方像是早有预谋般说出。与她却是万万不可,先不说两军对战的伤亡。就是随意插手凡间的事,也会受到人界妖界契约的反噬的。日前因为救他一命,她的灵力已经消去了七成,若这一战而归,她只怕妖命不保。

“公子若想日后还有求于我,就不要逼我了。”

白浅月拂袖离去,她想,对方自会好自为之。若是真因此事和她闹掰了,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

白浅月回到府上,恢复了心神。才觉人心到底是深不可测,贪而无厌。好在,她还有冯府可以信任。

阿川气喘吁吁的冲到她面前,此时面色焦急的看着她。忽的紧紧抱住她的身体,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这种久违的亲昵逗乐了。白浅月前脚离府而去,阿川便从婉阁里出来了,便一直寻她。

李坦看着眼前的半盏凉茶,手中的琴弦略显急促。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要达到的目的没人可以阻拦,白浅月是他一定要握在掌心利用的人。只是,要驯服强者,就一定要从对方的弱点着手。这句话,还是对方教会他的。他也不想这样逼迫她,只是,单单是不想看到他们过得如此幸福。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想要的一切唾手可得。却还是这么不甘心,总觉得他们拥有的才是独一无二最好的。。这种执念仿佛从上一世便有了。再见到白浅月的那一刻,便确定了。上一世他是谁呢?一只吸血蝙蝠?一只黑鸦?一只灵鸟?

白浅月的生活依旧像以前一样不急不缓地过着,眼前虽然有一点点的不如意,总体上还是满足的。未央沉稳了许多,大概觉得自己再这样大大咧咧下去也得不到对方的喜欢,不如学学白浅月,安静温柔些。她和未央虽然不亲近,也不至于敌对互相伤害。阿川自从那次在对方屋内养伤后,也愿意与对方多多亲近了,偶尔也会去她房里坐坐。若是以前,他一定躲都来不及。

白浅月的婆婆经常会带着她去祠堂坐坐,很久之后白浅月才知道,婆婆其实是想抱孙子了。只是,她装做不知,只能对不起婆婆了。

白浅月在那之后,回过一次花房。李坦从那之后很少出现,她便放心了,只是每每回想和对方说的话,她心里就像堵了一块石头,一瞬间的憋闷。这种感觉,又仿佛由来已久。白浅月深知民不与官斗的道理,她喜欢生活在人界,只想做一个闲来无事的商人而已。

梨花树上,结出了累累果实。春华秋实,白浅月把她上个月埋在这里的酒挖了出来,酒水施过灵力,清香袭人,有梨花果的淡淡浓郁。白浅月心想,这些酒应该够她讨好老太爷了。打道回府的路上,被一个身穿红衣的月老拦住了去路。她想,这天界的老神仙,一个比一个油滑奸诈。且对他们一向没什么好感。便又无视了对方,匆匆离去。对方紧赶慢赶的朝她嬉皮笑脸的说道

“浅月姑娘…浅月姑娘,姑娘……”

白浅月当真受不了对方的软磨硬泡,紧追不舍的样子,她开口说道

“老头儿,找我何事?”

“浅月姑娘,你仔细听好,这是大事。”

“咳咳…近日,天帝算出了太子殿下在凡界的应劫之人。”

白浅月闻言激动不已,这老头儿说话慢吞吞,一副上神腔调,她脱口而出道

“是谁?快说。”

月老此时缓缓走近白浅月的耳前,小声嘀咕了几句。白浅月听到这个名字后,神情渐渐凝重,心想糟了。她心神忐忑的赶回冯府。月老在上空朝她喊道

“太子能否在凡界历劫成功就靠你了。”

片刻后,公公神情镇定地朝她说道

“阿川,被带进宫里了。”

白浅月顿时感觉全身的力气被抽空了。公公看她如此担心开口安慰道

“没事儿,为父叮嘱过阿川让他少说话,应该不会出太大的事。”

出事,一定会出事的。白浅月刚刚才知道,阿川的应劫之人就是李坦。所以,他今日进宫一会凶多吉少,错了,从一开始,他们两人就不该走的太近。

未央看出了她担心的神情,紧张的小声问道

“我们的夫君在宫里会出事吗?”

白浅月沉重地点点头。对方听到后,神情紧缩着。忽然,对方扯着白浅月的手冲出府去。行至宫门,对方朝她镇定的说道

“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进去,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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