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已有二十天,白天和绣女们赶制皇后皇上的婚袍,工期紧张,经常加班到晚上两三点。
因为皇后的婚袍采用了苏清提出的“小日子”方案,因此由苏清来整体把关。
先是香云纱的精心缝制,每一针都务必正确,不然需要全部重新来过,因此秀女们也是提高了十二分警惕。
而苏清重点放在和画师的沟通上,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画师,然后画师再按照一比一的比例,在图纸上先把婚袍的样式呈现出来,这样才能给到秀女们去参考。
正在牡丹绣房里选择材料时,蓝姐过来了。
“梦溪,前天晚上你做什么去了?”蓝姐那天晚上起来上厕所,却发现梦溪的床上空无一人,她知道这人指不定又去搞什么幺蛾子。
“我拉肚子,在茅厕里蹲着呢。”苏清假装说的。
“这话,骗别人还可以,骗我就算了。”蓝姐拿起一块布料,一边看,一边说:“我看你根本没在绣房吧。”
糟了,蓝姐可是个精明的人,眨个眼睛她都能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我睡不着,出去散步了。”
“你有什么心事吗?”
“没有没有,就是马上就是婚庆大典了,我这不是担心婚袍的验收有问题。”
聊了几句后,蓝姐便走了。
苏清确实没有说谎,假妃很明显是针对她的,这婚袍便是她的绝佳机会。
到时候责罚她到还好,就怕整个绣房都受到牵连。
婚礼倒数第五天,宫里派人来收婚袍。
为期一个月的加班加点终于告一段落,现在就等验收了。
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结果。
清妃宫里,大厅中两套华美的婚袍屹立着,不同于传统中的红色喜庆风格,这次的婚袍别出心裁,采用了淡金色的香云纱作为基地,而采用写实的六色线,绣出了田园生活的场景,婚袍中间是男女相望的场面。
远远望去,就像一幅山水画,琴瑟和鸣,恩爱无比。
婚袍验收这天,乌尔娜莉、顾霆钧,以及太后坐在大厅里,一块那里看着。桂麽麽、蓝姐及安熙、苏清则在屏风后面等候验收。
顾霆钧对这套衣服倒是挺满意的,是他心目中向往的婚礼服装,其实身为皇帝大家都觉得他权利握在手上,无所不缺,但是他缺乏平凡百姓家庭里的烟火气息,更加向往那种一间房子、一块土地、男耕女织的普通生活。
在宫里,什么都不缺,缺的是真心。
如今,整个皇宫望去能够真心待他的又有几人呢?
乌尔娜莉是胡族人,自小生活豪放,在马背上长大,见惯了草原、老鹰等英姿飒爽的事物,对中原的田园生活却很是不理解,她看不懂这婚袍上的图案是什么意思,反倒是觉得有点小家子气。
她觉得要做画,就应该是宽阔无比的草原、皇宫、宝石、珍珠这些图案,怎么是这些花花朵朵呢?
两个人的差距就从这件事可以看出来,心里的审美并不一致。
“这个婚袍太小家子气了。”乌尔娜莉撅着嘴说到。
听说是请有名的江绣来皇宫加班一个月做出来的,没想到是这种样子。
“清妃觉得哪里小家子气呢?”桂麽麽不卑不亢的问到。
“这个方方的是什么?一点都不大气。”
“启禀清妃,这是田地,咱们百姓每日耕种,我们每餐吃的粮食都是来自这里。清妃可别小巧这不起眼的田地,正是因为有这些田地,农民得以生活,咱们的江山得以欣欣向荣,在婚袍上绣田地,寓意着五谷丰收,娘娘和皇上的感情也更加浓厚。”
一句话回击了,谁小家子气,谁大气,一目了然。
乌尔娜莉自知不懂中原文化,被桂麽麽这么一说,倒是不敢开口了,说多错多,她也不是那愚蠢之人。
太后使了个眼色,让她赶快回座位坐着,别再说了。
“这套婚袍的立意、构思,确实颇好,打破了以往的老套,放眼普通百姓的生活,也代表着咱们皇上心系每一个人,勤恳为民。在百姓中树立这种形象是再好不过了。”太后说话了,她倒是一眼就看懂了这设计者的心思。
若是说这衣服立意不好,就是说百姓们的田园生活不好。
这些地方再没什么可挑剔的。
但是呢,材质是可以挑的,这与立意无关,与制作时选材有关。若是用料不对,便是犯了大忌。
“这衣服也用了心思,采用了精贵的香云纱,轻盈透气,穿上去很舒服。这是,在皇后皇上大喜的日子,穿香云纱恐怕不妥吧。”太后缓缓说来。
“桂麽麽,你可知道香云纱的来历,它是什么人穿的?”
桂麽麽扑通一声跪下:“请太后原谅奴婢们无知,给奴婢们一次改过的机会。”
苏清懵了,这香云纱有什么不对吗?
“香云纱,古籍《天工开物》记载,乃是青楼女子所穿。你们用这香云纱给皇后做衣服,是在讽刺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