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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怪眼鹰护贾闲

马简和他那位幕宾走进三教老佛堂,刚刚叫人把身后的两扇大门关上,随着“咣啷啷”门落锁的声音,两人耳听得身旁几道金风响起,来意不善,吓的身上起了一层冷汗!马简身上有点功夫,要不怎么绰号叫做“飞翻燕子”呢,他反应也快,一听见声音,赶忙把丹田气提到胸口,用力向上跃起,这一下双脚离地能有两丈来高,真是身轻如燕!

借着这一跃之机,马简低头往下看,就见大殿里昏暗的灯光之间“刷刷”闪出几道银白色的亮火花,这会儿已然穿过了他刚才所站的地方,往大殿的另一侧飞去。目光往下扫,又看见那位幕宾倒在了地上,四肢抽搐嘴角抖动,显是离死不远了。他正在暗自庆幸之际,就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夹带着一股劲力急速地靠近,现在他一跃的力道已到了尽处,正要往下落,若是这物什打的高些,他一低头可能就闪过去了,但是发暗器的人手法实在狠辣,算准了马简落下去的路线,他要是不往下落,还能打的偏点,就因为马简往下落,这暗器能正正好好的击在马简的颈椎上!

马简少年时代久在江湖游历,他也感觉到了身后这股劲风实难对付,便把四肢内的全部气力运转到了腰上,在往下落的途中把身形一换,变竖劲儿为横劲儿,斜着往大殿的一角飞过去,险险避开身后的袭击。

哪知道那位打暗器的人功夫真是妙绝了,好像早就算就了一样,虽然暗器落空,可本人正在那个角落里等着马简呢!就见灯火光线的死角处,隐隐透出来两根手指,虽然纤细修长,可是骨节奇大,干瘪瘪的手指头里埋藏着不知道什么杀机!

马简刚换过腰来就看见这两根手指了,要是自己不躲开,脑顶就会直直地撞上去!若是寻常的手指倒还罢了,可谁又知道这发暗器的人手上有什么功夫?于是他用尽浑身最后一丝力气,把这口气护在丹田,在半空中打了个翻身,这是他生平最得意的武功之一,叫做“燕子翻云”,就见他使完这招之后,两条腿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一点声息皆无,姿势也极为俊美,真跟一只在天上飞舞的小燕子相似,连那位打暗器的人也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称赞。

马简在落地的一瞬间已然调整好了呼吸,站稳之后并没有显出来刚才费了多么大的精力,只听他面对那个阴暗的角落,悠悠地问道:“阁下是哪一条道儿上的朋友,留个蔓儿罢!”这是句江湖上的黑话,意思是叫对面的人留下姓名。

话音刚落,就见由打阴影里走出一个人来,这人是个细高挑儿,身高能有九尺挂零,但是很瘦。马简定睛瞧看,就见他面赛黄钱纸,两颊上的颧骨高高隆起,像两个小山包包一样。生的是灰蓝眼珠深眼窝,鹰钩鼻子狮蛮口,头上没带着帽子,满头的卷发往四外长着,看官问了,怎么这位听起来倒像个外国人?要是这么说的话也可以,眼前这位是胡人的装束,身上穿一件葛布的衣服,短衣襟小打扮,确实不像中原人。

马简上下仔细打量了打量眼前这位,不认识,别说不认识他,连这个长相这个打扮的马简这几十年也没见过啊!他正思量之际,就听这人说道:“我看还是算了吧,怕你牙酸口臭脏了我的名号!马大人,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我的面前,叫我伸手取了性命,也就完了,咱们两相方便,您看如何?”

马简心里这个气,噢合着我全方便你了,我命没了,哪儿有的事啊!真是岂有此理!想到这儿马简伸手把剑撤出来,怒喝一声,道:“哪里来的鼠辈,敢在老爷面前聒噪!要取我性命也可以,得先问过我手里这口紫明剑!”说着话他用剑尖遥指那个胡人的面颊,剑尖轻摇,好像马上就要夺人的双睛。

那人一笑,道:“就知道没那么便当,来吧,我倒要看看‘飞翻燕子’能在我能手底下走过几个照面!”说罢催掌进身。

他们对话的这功夫,两下早已围拢上来了好几名看守的大汉,可是他们一见这位来者不善,谁也没敢动地方!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的马大人和那位莫名来客动起手来。

马简心里知道今天必然是一场恶战,所以一伸手就是自己老师的真传“文章剑法”,这是当年京城里著名的“最后的游侠”梁书鸣梁老剑客的家传剑法,剑意深远,剑招难测,当年可以说是威震了南北的各路英雄。

马简剑芒闪烁,好像人的两只眼睛似的,疾刺如目光,或点、或扫,这一招便笼罩住了来客前胸几处要害。来客也不着忙,见马简剑到了,探出右手三只手指来,便往剑上捺去,看样子像是要把剑给拨开,马简哪能给他这个机会,虎口一颤,剑首微微画了个半圆形,寒星又向来客的面门袭去。

马简这一招叫作“比兴”,剑剑连贯,前一招里面有后一招的埋伏,后一招又有对前一招的发扬和改进,变化也很灵活,如果是寻常人遇上了,还真是很难对付嘞!

可是那位怪客的指法也不简单,就见他单掌会宝剑,说的起是不疾不徐!每每马简剑招刚要发出的时候,他总能料定先机,抢在剑意流出之前,用上“拿、撇、拨、弹、顶”的指法把这一招破掉,马简连出了几剑,他竟然连脚也没有挪动半步!

马大人心里不禁起急,心说我堂堂紫明剑竟然奈何不了这么一个胡人么!便更加卖力,把“文章剑法”里的精义一一使了出来,就见他“互文”、“委婉”、“借代”、“对仗”、“节缩”、“典故”、“并提”、“列锦”接连用上,对面怪客依旧是那样气定神闲,连大气儿都没多出一口!两人这时已堪堪对拆了接近五十招,马简更着急了,他心想我这套剑法都快使完了怎么还未能近得了他的身呢?他怎么这么难对付!于是急忙加紧进攻,把剑法里最后的杀招用上,这一招叫作“炼字”。

只见他手中宝剑的路数忽然间化繁为简,声声劈到空中发出类似“哒、哒”简练而干脆的声音,又循着一定的节奏,变化奇快,但却仿佛浑然天成,直接点向对手的要害。

这一招几乎全无破绽,也没有什么先机可以寻找,倒真逼得那位怪客有些忙乱,就见他连左掌也用上了,双掌齐飞,呼呼挂着风。但见两掌斗紫剑,刹那间他们又对拆了能有三十个回合,未见胜负,可是若有明眼人在场便能知道,那位胡人怪客二目夺神,眼睛里透出的目光很专注,虽然眉头微蹙,但是看得出来他的思绪是一点没乱。反观马简就不一样了,他虽然招数上还没有散乱,但是眼神飘忽,从内心里已经往失败的天平上倾斜了。书中暗表,其实若不是怪客要看一看马简的武功成色,又哪能叫他走过这么多招去呢?果然,两人又走了能有三五个照面,就见怪客把手一收,轻身跃出圈外,道:“马大人,你还要打么?‘文章剑法’虽然威力不小,可你使的却实在不怎么样,再动手我若是能叫你走过一个照面去,便算我栽了跟头!”

马简心里暗道,这人好厉害啊!竟然能看出我剑法的来路!可是他心里又不服气,心说能有那么玄乎?好歹我已经和你对了近百招没有散乱,你未免也太夸言了吧!想到这儿他把手中剑一举,道:“少说废话!今天就叫你做老爷的剑下之鬼!”言罢挺剑欺身。

怪客暗道一声:“老天莫怪,某,开杀戒了!”,然后抢步欺身,和马简斗在一处。

马简出剑迅猛,裹带风声向对面右臂点去,隐隐指向三处要穴。可没等他这一剑使全,怪客的大拇指便贴住了宝剑的侧面,轻磕剑面,破了这一式。马简急忙换招,一面荡开怪客,用侧锋反削他的手指,另一面三点归一,疾向敌人的肘弯刺下,这正是“炼字”里的应有之义。怪客早有准备,侧身让过剑势,抬手作龙爪状,指尖轻舒,“咔哒”一声,稳稳钳住了紫明剑的去势。果不出怪客所言,只一个回合,就制住了马简。

马简一看剑让人家给抓住了,心里大惊,赶忙拧手腕想挣开,可哪有这么容易的事,马简三下两下愣是没挣动,心道:“也罢!我看来是打不过你了,可我府上兵丁不少,一会儿再来找你算账!”想到这儿他把剑撒了手,一个箭步跃到大门跟前,要出去叫人,可也真奇了怪,这门前不光他,还有两个大汉和他一起都没有把门打开!原来早就有人想出去报信了,可这门不知道怎么回事,死活打不开!要不怎么这两人打了这么半天都没有外援呢!马简心里起急,这是怎么回事呢!他哪儿知道那位怪客早就在门上动了手脚,只要关上,就没个打开!马简这会儿也顾不得许多了,赶紧施展轻功,往房梁上窜。

怪客本来在那儿好整以暇的看着马简,一见他翻身往上走,便也跃身向上,去追马简。马简真有出手的,他感觉到怪客追来,索性来了个“金蝉脱壳”之计,怎么个“金蝉脱壳”?好个紫明剑,在半悬空里把外衣甩掉,扁着身子从中脱身,好像一条影子相似,那件被脱下来的长袍倒像是真身。您还别说,那么大的一位胡人怪客,还真被马简这一招给瞒哄住了,因为大殿里的光线很暗,这怪客又是以下视上,并不能看的十分清楚,因此他一看见那件长袍往下落,真以为是马简气力不足,上不去了呢,因此便探出掌来对准他的后心就按下去,刚一沾着衣服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可已经晚了,马简早已跳到了房梁之上,他往下狠狠啐了一口,喊道:“兀那汉子,你捎待我片刻!一会儿老爷再来取你的人头!”说完他一掌把房顶打开个窟窿,飞身跃了出去。

不提马简怎么样调集家里的武士,单说大殿之内的这个怪客。他一掌打空,就暗叫不好,我怎么让他给骗了!随即他就听见马简在房顶上说的那句话,心里说那我就在这儿等着你!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也不去追赶,一转身,轻飘飘的落到地面上。

他刚站稳当,周围就围上来先前看热闹的那四五名大汉,这人用眼睛斜了这群人一下,然后低声道:“这里面没有你们的事,快逃命去罢!”这些人听完站着没动地方,怪客一见,微微动了点怒气,道:“怎么,还敢跟你家侠客爷动手么?还不快走!”说完看这些人,还是没动地方,这下他可真有点生气了,伸出一只手掌来,道:“哪个还不走,我便要伤他了!”说完眼中精光一闪,好像真的要动手一样,这时候就听见人群里面有一人战战兢兢地说道:“侠太爷您可别动怒......我们是想走来着........可是.......可是那门打不开啊!”

怪客一听,哈哈大笑,道:“倒把这茬忘了,门转轴那里有一颗钉子,你们起下来就是了。”

“好嘞!”几个人赶紧上门那儿去找钉子起钉子去了,他们这么多人干这个还不快,没两分钟的功夫就把门打开了,“哄”地一下,他们全跑了。

怪客瞧着一群人离去的背影,默默哼了一声,也不去理,就要在这殿里找个地方坐下,等着马简回来。

他刚要坐下的这功夫,就听见后殿传来一声呼喊:“好汉.......好汉!麻烦相救……则个!”这人心里一惊,他没想到这儿还是马简关押人的一个所在,他在这儿动手杀马简并不是事先踩好了点的,也不知道这儿的具体情况。他循着声音找去,一直走到虎头门前,见两个不大的牢门里分别关着一老一少两个人,说话的应该岁数大的,就见他斜着躺在牢房里的地上,大肚子鼓老高,身上虽然没有什么伤口但还是有气无力的,头发、胡须和衣领口有水泼的渍痕。往脸上看,这人面色铁青,嘴唇干瘪,随着呼吸不时地抖动,看得出来他情况不妙。

旁边牢门里关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儿,面上看着精神头不错,但是身形消瘦,不知道是本来就这样还是让人给关的,他的脸上尽是泪痕,这几天估计没少哭。

怪客几眼就看清楚了这里的大致情况,知道这两人肯定是被害在这里,于是赶忙设法开门,他一看两扇虎头门都是很简单的三簧锁,便运起掌力,使上“单掌开碑”的功夫,把锁弦打断,三两下就把门打开了,然后进去就把那个男子扶起来。

困在牢门里的老少两个男子正是贾茂才和贾闲,茂才一看来人真把门给打开了,心里很感激,道:“多谢好汉搭救,敢问您贵姓高名啊!日后一定叫小儿报答。”

怪客沉吟了一下,道:“告诉你也无妨,我本来是个胡人,可是自幼儿在中原长大,家住在河北蓟州,名叫胡慕兹,江湖上朋友抬举我,叫我作‘怪眼神鹰’。”

“怪眼神鹰胡慕兹”,贾茂才嘴里叨念了几声,恍然道:“啊!好汉,隔壁我的幼子还在那里,麻烦您再帮帮忙罢!”

胡慕兹道:“这有何难!”说罢站起来走向旁边的牢门,没费多大劲儿也把门打开了,里面贾闲像一团小旋风似的冲了出来,也没顾上和胡慕兹说话,几步就跑到贾茂才的身旁,伏在地上放声大哭,一面说道:“爹爹!您...您受苦了!”贾茂才见儿子这样,心里也是很难受,一只手抬起来轻抚着贾闲的后脑勺,道:“可怜了我的孩儿,没事的没事的,这不都已经过去了么,现在有个大侠来救咱们来了,你快去谢过胡大侠。”说着他眼眶里也逐渐湿润起来。

贾闲这才站起来,转身对着胡慕兹跪下就磕了个响头,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胡慕兹一看,赶紧过去扶起来贾闲,道:“这叫我怎么担当得起呢!快起来快起来!”他的二眸子里也闪着泪光。

贾茂才见状,挣扎着坐了起来,向胡慕兹一抱拳,道:“大侠,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胡慕兹是个直爽的人,哪能吃得了这话,于是赶紧道:“有什么请不请的,但凡我力所能及,一定帮你办。”

贾茂才缓了口气,慢慢道:“我看阁下的来意,是来杀那知府马简的吧。”

胡慕兹道:“正是。”

贾茂才道:“杀了他之后,烦劳您一下,能不能顺带把我这孩子救出去,他已经拜了河北大名傻道人欧阳离为老师,最好您能再送他一程,在下......在下感激......感激不尽!”说到这儿他的气息已经不匀了。

胡慕兹听罢一摆手,道:“嗨!这是哪里的话!干嘛光救你儿子啊!我连你一块都能带的出去!哪怕我今天先不宰马简呢!来来来,我这就带你们走!”说着他就要过来扛起茂才。

贾茂才摇摇头,道:“我中了不治之毒,活不长了,唯一挂念的便是这个幼子,现下找到人能托付,我就放心了。”

贾闲听到这儿可不干了,哭着喊道:“爹爹你这说什么呢!咱们一起出去!”胡慕兹也说:“是啊你看孩子都这样说了,甭管你中了什么毒,我在江湖上也还算认识几个有本领的名医,准保给你治好!”

贾茂才苦笑一声,道:“那就多谢大侠的好意了!”

胡慕兹和贾闲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也没太在意,说话就要过来扶贾茂才起来。哪知道这时突然听贾茂才大喊一声,道:“你们看!马简来了!”说着用手指向贾闲和胡慕兹的背后,这一下突如其来,两人下意识地扭头往后看了一眼,这下可坏了!

趁着他们没看自己,贾茂才奋起全身上下所有的力量,一纵身往墙边猛烈的撞了过去,耳隆中就听见“崩”的一声响,撞了个万朵桃花开,贾茂才碰壁而死!

怎么回事儿呢?原来贾茂才中的这个“不作饿死鬼”的毒,中毒之后每九天是药力发作的一个周期,今天刚好是第九天,是药效最强的的时候,贾茂才今天一睁眼就觉得整个肚腹之中好像塞进去了个实心的大王八壳相似,怎么叫大王八壳呢?它是又大又硬还有棱角,可不就是大王八壳么!这感觉本来就能叫人痛不欲生,更何况他每天都被人往嘴里灌水,更加剧了毒药的功效,贾茂才就觉着现在连喘气都费劲,真想一死了之,可就像他说的那样,唯一挂念不下的就是幼子贾闲,现在知道胡慕兹能帮他稍微照料一下贾闲,心里多少能放宽一些。

看官问了,不是胡慕兹解劝贾闲说带他出去可以医治么?怎么他还有死意?这就叫世事难料,本来胡慕兹是好意,哪知道他这么一说,让贾茂才想起来马简说的要解毒非得喝十五天粪汤的事来了,一想到这儿他心路更窄,于是便有了刚才的一幕惨剧。可怜这位贾茂才,半生飘零,最后惨死在异乡监牢。

不提贾茂才,说说胡慕兹和贾闲。这两人听贾茂才叫身后有人,下意识地往后看,刚把头扭过去,就听见耳后声音不对,等回过头来已经晚了,两人就看见贾茂才的尸首斜卧在墙边,花红脑子流了满地,那个惨劲儿就别提了。两人刚看见时都吃了一惊,按现在钟点说当时空气凝固能有接近五秒钟的时间,谁都没说出来话,然后就贾闲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倒身伏在父亲的尸身旁边,放声大哭,哭声就好像是从肺里喊出来的一样,真使人听着动心。胡慕兹见状也是心里一酸,总算忍了忍没有落下泪来,他内心里直打唉声,心道:“这个汉子好刚强的性格,怎么说死就死了呢!”他不知道,贾茂才是受了多么大的罪,才决心一死的。

就在这时候,门外边传来呼呼啦啦的声音,是知府马简领着兵丁武士来了,他本人站在最前头,后面带来能有五百余人,他一马当先闯进三教佛堂,看见地上落着自己的紫明剑,赶紧冲过去拾起来提在手里。他看大殿里没人,又招呼身后的人往后殿走去,刚走过来就看见牢房门开着,心说噢,你这怪客,原是到我这儿劫牢反狱来了!我岂能容饶!他定睛一看,贾茂才的牢门里隐隐约约有人影晃动,心里暗笑一声,你们这些人还真有意思,还不说赶紧往出跑,还等在这儿和你家老爷决一雌雄么?哼,我今天非把你们剁成肉泥不可!他几步走过去想堵截住去路,哪知道一条腿刚刚迈进牢门里,就被地上的场景吓了一大跳,只见牢房里面的侧墙地上血乎乎一片,横卧着贾茂才的尸首,可是刚才晃动的人影却是踪迹不见,他正在疑惑之际,就听见自己身后“噗噗噗”有人打斗的声音,他猛的回头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位来杀他的怪客夹着贾闲绕到了他的身后,正往大殿的方向冲杀呢!

马简急了,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明明看着的没人在这里面啊!他哪儿知道,怪眼神鹰胡慕兹有一种特殊的功夫,叫做“鬼影附形”,可以牢牢的跟在来人的身后而不被发现。胡慕兹早就觉察出来马简往这边来了,他心想,今天杀不杀脏官马简是小,我得赶紧把这个小孩子搭救出去啊!要是跟脏官一动手把孩子伤到了可怎么办!一瞬间的功夫马简就进到牢房里了,他赶紧用手捂住贾闲的小嘴,轻轻的按住叫他别再哭出声音来,然后一挺身附在马简的身后,就在马简一转身的功夫,双腿攒足了力气,“突”的一下,跳出了牢门。与其说这是跳出来的啊,还不如说是胡慕兹由打那牢门里像一支箭似的射了出来!怎么没人在外面拦阻呢?马简后面不是跟着那么多兵丁武士么?谁能拦阻得了喔!胡慕兹那是多高的本领,他一手夹着贾闲,一手探出来抵挡那些拦在面前的兵丁,那真跟一条小船乘风破浪一样,那些武士说得上是碰着的就死挨着的就亡啊!只见霎时间跟过来围上的几百名兵卒中间翻开了一道血染的浪花,哪是浪花儿啊,那是被胡慕兹杀开的一条血路!

好不容易胡慕兹带着贾闲冲出三教堂,跨步到了天井当院,稍微松了一口气。胡慕兹举目一看,这也不行啊,这周围不是围墙就是房屋,离出去还有十万八千里呢,还没有脱离险境呢!就在他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马简也从三教堂里面出来了,他现在是又害怕又愤恨,怕的是眼前这个怪客怎么这么高的功夫!我带来这五百来人,转眼之间就被他杀了小半。恨的是这人也太狂妄了!竟然敢在我的府里搅闹,还杀了这么多的人,简直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想到这儿马简把手中的紫明剑往空中一举,大喊一声,道:“弓弩手!”随着这一声令下,胡慕兹就看见自己对面的房间里、过道边和房檐顶上密密麻麻的涌出来好多的弓弩手,手中弓开如满月,一个个小箭簇明亮亮光闪闪的正对着他和胳肢窝里的贾闲。怎么胳肢窝里?那不是让他夹着呢么!他赶紧把孩子放下来,用手轻轻拍拍他的脊背,意思是孩子你不要担心,有我在呢。

就在这时,身后马简的声音传来,只听他朗声说道:“这位好汉,我与你无怨无仇,你要杀我,我不与你计较!你劫我的牢狱我也不作追究,只要你把那孩子留下,然后在我面前认个罪,我便饶你一条活命。如若不然.....”说着他用眼一扫两下围着的武士和弓弩手,“我可就不客气了!”

马简真想饶了胡慕兹?哪儿能啊!他这叫先礼后兵,或者说口蜜腹剑更合适一些,这是在迷惑胡慕兹,想解除他的防备之后再杀他,可胡慕兹是什么人,哪儿能吃他这一套啊!就见他用手点指着马简,高声骂道:“去你奶奶的!你爷爷今天没空动手,让你白捡去两天寿命!”

马简一听,真是气炸连肝肺,就见他把紫明剑一挥,这是一道暗令,示意弓弩手放箭!

胡慕兹二目如电,他看马简手腕一动,心知不妙,这是要放箭来伤我了!我怎么样倒无所谓,别说这些名弓箭手,就是再来三倍五倍的,又有何惧哉?可现在不是那个时候,我得先把这个孩子救出去啊,情急之下胡慕兹猛的一纵身往上跃起,用手薅着贾闲的脖领子腾空了能有四丈余高,他瞅准了方向,把贾闲轻轻地抛了出去。那位问了,他就不怕把孩子扔出去摔坏了么?您不知道,胡慕兹这使了一手叫作“平手抛信”的绝技,讲究的就是“稳、远、轻”,连纸张、鹅毛这样的物什他都能稳稳的抛到数十丈以外的人手里,没有一点损害,又怎么能伤的到孩子呢?

与此同时,就听见“啾啾啾”金器破空的声音响起,胡慕兹知道是那些弓弩手的箭已离弦,心说不好,要是把孩子伤到怎么得了!他转头望去,只见点点寒光宛如满天星光似的向自己和贾闲铺来,胡慕兹赶忙扣了一把暗器在手里,反手使了个“刘海撒金钱”向那些箭簇打回去,这才将将护住自己的身形,也守住了贾闲的去势。

这时胡慕兹的一跃之功到了尽处,要搁在往常,他现在一个翻身就能出去,可现在不行,他得给贾闲争取逃跑的时间,他带着孩子跑不行么?那样目标太大,他怕有个照顾不周,再出个一差二错的反而不美。便想在这边吸引住大批的人马,好叫孩子自己先离开危险地带。

想到这儿使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往飞出去的贾闲耳边嘀咕了一句,他大概的意思是说,孩子啊,你出去之后,往西关城外跑,那有一片密林,林中有一位我的好友叫刘沐之,可以先在那儿躲避些天。

胡慕兹说的很简短,但是贾闲被扔在空中却听的很清楚,他心知道现在不是伤心和紧张的时候,逃命要紧,于是等他落地之后,赶紧伏下身形,尽量不被人发现,他趴在地上,借着尘土荡起来的机会一溜滚来到了围墙的墙角边,寻找出去的机会。

其实把他抛到这边是胡慕兹有意的,为什么胡大侠一跃起来那么高呢?就是为了看看哪一边离着府衙外墙近,哪个地方人少,打定了主意才把贾闲脱手的。贾闲不知道,他现在在的这个地方其实就是府衙的外墙墙根底下,胡慕兹那一抛是使了全力的,一下飞出去十好几丈远。贾闲背靠着用手扶着墙角,一点一点的正往外挪,突然间耳听得不远处有一片脚步声,整齐而又匆忙,还夹杂着很多人叫骂的声音。

“这边找找!我看见那老小子把一个娃娃扔到这边来了!”

“快看看快看看!别让小崽子跑喽!”

“找找墙根底下、门洞旁边这些能藏人的地方!都他奶奶的瞧仔细着!”

贾闲一听不好了,这是来抓我的啊!这可怎么办!

就在这么危急万分的时候,贾闲扶着墙的手忽然扑空了一下,他赶紧回头往那儿看,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这儿有个狗洞!这洞能有二尺来高一尺多宽,正好能叫他这么大的小孩儿爬出去,贾闲真是大喜过望,来不及多想,哈下腰就从那个狗洞里钻了出去。

等到贾闲爬出去的时候,蹭的满脸满身都是泥土和杂草,这时也顾不上理这些,心里说话可算跑出来了,他挺身站起来,抬腿就往远处跑,跑出去一段路之后,忽然就站住了,他回头往沂州府衙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时候胡慕兹早就落回天井当央不知道多久了,隐隐约约好像还能听见深宅里有打打杀杀的声音,也能听见围墙底下依稀有人还在喊着抓他,想到这里,他暗暗地叫着自己的名字:“贾闲啊贾闲,你可千万不能忘却了今日,一定要回来报这个冤枉!”

贾闲扭身往西走,顺路上了店房,拿回了自己的宝剑和包袱行囊。他找准了方向,径直往西关外奔了下去,他心里暗暗想着,那位胡大侠指引他向一处密林里寻个姓刘的侠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贾闲边走边思量,不多时已经来到了城门口,贾闲听见前面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干什么,他赶忙抬头观看,就见城门洞有兵丁检查来往的行人,由里面排出来好长的一条队伍,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他赶紧走过去,想找人问问。

正巧,面前走过一位老汉,这人衣着朴素,胸前飘洒着银髯。贾闲赶紧打听:“老丈,请问前面这是怎么回事情啊?前几天我来的时候怎么没见着进出城检查的这么严啊?”

老汉低头一看,见是个十几岁的娃娃,身上衣服脏略微有些脏破,可是长得粉扑扑红润润的,叫人看着那么喜欢,于是答道:“你不知道么?是方才知府府衙跑出了杀人的凶犯两个,喏,这不是怕他们跑了么!”说着老汉用下巴往城门那边晃了一晃。

这几句话的语气不重,可是惊得贾闲头发都快要竖起来了,他心想,是啊!我就这么从府衙里面跑了,那马简能不来捉我么!我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往城门走,这不是要找着倒霉么!可是我要是不往这边走,又怎么出的了沂州城呢!唉呀!这可如何是好呀!

老汉说完了话看贾闲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站在那儿暗自咬着牙使着劲攥着拳头,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听说那两个从府衙里跑出来的俩凶犯,有一个是个小孩儿,不会就是眼前的这个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还是赶紧躲开吧我!想到这儿这老汉一呲溜,溜之乎也。

贾闲正在走神之际,感觉面前忽然起了一阵风,这才想起还有个老汉没有搭理,于是赶忙施礼,道:“多谢老丈......”诶?怎么没人了?他哪儿知道那老汉猜了个正着,赶紧跑了啊!

未等贾闲反应过来,忽听得耳后马蹄声阵阵,他赶忙回头看就见几行人身骑高头大马正往这边奔驰而来,他不由大吃了一惊,心说难道抓我的难道来的这么快么?

眼睁睁贾闲就要遇上一场祸乱,您要知道里面的详细?下一回里再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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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剑与魔法的魔幻世界!在这个世界中有着雷霆缭绕的紫雷暴猿,肩山扛岳的金刚大力熊王,统领百万魔狼的啸天狼皇,展翅万里的六翼天苍鹰……在这个世界中锐利的长剑可以斩下巨龙的脑袋,恐怖的魔法可以灭国焚城,更有强大的血脉战士、诡异的奥术师、恐怖的驯兽师……当年幼的狼孩,误食一颗奇异珠子的时候,兽神的故事开始啦……新人新书望大家支持!点击!推荐!收藏!拜谢各位了!!本书总群:4028455,喜欢本书的可以进群!
  • 三生三世之湖光雪莲

    三生三世之湖光雪莲

    晗瑟死了,她成了胆小鬼,而湖光却步步紧逼。她想起晗瑟说的话,泪流满面。主,我千年不死,从光中修得真身,只为你锦绣良缘。奈何,天妒有情人,你们是不能在一起的命运,所以,晗瑟愿化为血刃,替您斩断情丝。而他,站在碧血桥上,歇斯底里地说:“你的主,就算是死,尸体也必须酣睡在我身旁。”三生三世,情缘相错,想爱不能爱。可爱你,是我最擅长做的事。当她下决心,只为送他归位主神格时。他说:我恨你,宁愿负我三生三世,也不愿与我同生共死。飞升后,他说,莲子,我愿与你共赴鸿蒙!她说,天下最大的傻瓜就是湖光君,鸿蒙岂是那么好赴的?我只愿护你一生平安,心中无愧。后来,她神魂寂灭。他皈依我佛,渡她为佛陀的座下莲花。我爱你,即使不见不相伴,我也有我爱你的方式。(放心,开放式大结局)1v1不存在三角恋情史上最牛最悲情反派——目涩史上最恨女主最依赖女主最想要女主的爱——春阳史上最霸道最腹黑白莲花男主——湖光史上最可恶女主——雪莲史上最正气女反派——阴丽然史上最能拆人情缘的神——佛陀史上最忠心最具悲悯心的神——晗瑟总之反派都是好人,正派都是不得已
  • 来自魔法学院的骑士大人

    来自魔法学院的骑士大人

    “孩子,当你出生的时候,整个布尔凯索的魔导师轻声唤出了你的名字,罗伊。我骄傲地看着你一天天长大,成为真正的法爷。你要记住,我们一直都是以火焰、冰霜与奥术来进行战斗,我也相信你会谨慎使用自己强大的力量。终有一天,我的生命将抵达终点,而你,将加……”“抱歉,我是一名骑士,我要压迫众生!”“骑士已满,四缺一,等个法爷!”总之,这就是一个来自魔法学院的骑士的日常(误)本书经过布尔凯索魔法学院3A级毒素测试,安全无毒,请放心食用
  • 秋冬相近难相见

    秋冬相近难相见

    慕秋逝去的青春都付给了这段看不见未来的缘分中。黎冬终究错了,情深如何?终究抵不过缘浅。你既安好,我便不扰,希望各自安好。(虐文)非双洁,不喜勿喷。本文纯属虚构。
  • 穿越之漫漫桃花路

    穿越之漫漫桃花路

    穿衣、穿裤、穿袜穿什么不好,偏偏搞个穿越,还穿到黑暗的旧社会,最悲摧的是还穿成了恶少的童养媳,恶少说:“聂小倩,我死也不会放你走。”这是什么世道啊!不过,即便在这样艰难困苦的环境下,我也不能丧失一个小女人的本性:爱美、爱财、爱美男、爱八卦,所以我便从此走上了漫漫桃花路。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灰白侦探启示录

    灰白侦探启示录

    如果黑夜出自王座,就让光明从坟墓中出来。驱逐黑暗降生于光明,着手真相带之于坟墓,探寻真理公之于众人——这就是侦探。一个名叫左丘律铭的私家侦探已维护死者尊严为职业准则。在这座纸醉金迷,罪恶滋生的城市里能否迎来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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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腹黑国师的专属萌宠

    他,是月渊国闻之为颤的国师,连真龙天子都为畏之退避三舍的冷血动物,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处女癌代表者,这般无双的人物却唯独对她情有独钟,使尽浑身解数只为搏她一笑,屠尽天下也只为她安全…
  • 劫天圣魔传记之望月篇

    劫天圣魔传记之望月篇

    这部小说文笔干涩,没什么骚出天的操作,情节缓慢,打了好万字还没过几个小时,甚至连名字也一改再改,开始我觉得自己写得很好,后来我觉得,其实自己走进了死胡同,这本要是按现在的写法,不死那就怪了。
  • 有你们的日子春风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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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涩的初恋能否白头偕老欢歌笑语的同伴能否永远陪伴......
  • 缘浅梦长

    缘浅梦长

    青梅已逝,竹梅已老,从此我喜欢的每个人都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