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说辞虽然令人气愤,只怕还嘴更是激起他像吃了枪药似的谩骂。丁小二缄默不语,他想起孩提时天热的时候,父亲偷偷给哥哥买冰棍吃,自己当时躲在门缝里嘴馋地直流口水。他在想父亲是不是偏袒哥哥,不喜欢他。父亲还说过在他五岁那年,本打算把他送人,后来由于母亲执意挽留才留下来。他苦笑,心想当时倒不如将自己送人罢了,免得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怄气。
王美珍上完公厕走到家门口,看见丈夫和儿子大眼瞪小眼的,觉得不对劲连忙问儿子,“怎么了?”
还没等儿子回答,于友长直接问妻子儿子的衣服是不是新买的。
丁小二向母亲使眼色叫她别说,但她还是如实告诉了丈夫,“衣服是是前两天买的。”
丁小二本想着母亲会替他隐瞒,没想到还是管不住嘴说出口来,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战争当中布置的作战计划受到奸细告密一样,被人背叛。他这才觉悟,自己的有些事情不应该告诉母亲。
丁友长怒火中烧,跳下床准备对儿子好好说道说道。
丁小二看情势不对,明智选择外出逃避,临出门撩下话来,“妈,我出去找工作,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
丁友长只能干瞪眼,把嘴边话儿咽到喉咙里。
清晨弄堂里雾气蒙蒙,四周寂静无声,天气有点冷,丁小二搓了搓冻得通红的双耳。他远远看去有个扫大街的人影,待走近才看出原来是房东阿姨。他大吃一惊,心想她每个月收房租就够她一家人吃穿用度,何必委屈自己做保洁工呢?以她四十的年纪,风韵犹存,完全可以做一份体面的工作。他捉摸不透,但也没必要让他捉摸,别人的事和他八竿子打不着,当下他务必找到一份工作,将功抵“买新服”之过,免得回家再遭父亲地呵斥。
他穿过弄堂,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忽然停下脚步,一时不知何去何从。
向南走一公里就是朱行路,那里开了十多家劳务中介,门口贴的招聘信息密密麻麻的。其实这些信息早就过期了,也不知是何年何月的。那些招聘信息纸张有的泛黄,有的被撕得只剩一个边角,有的纸张比较高级是电脑直接打印出来的,一看日期竟然是大前年的。假如你进去问有没有工作,工作人员则是支支吾吾,模棱两可,想了一会儿,便掏出一本册子说,你先交五十元报名费留下电话号码,有合适的再联系你。尔后,就是漫长的等待,直到你等得泄了气,最后连报名费也懒得要了。而中介毫不费力地将五十元賺到手了。这种持久战,往往被动者注定失败妥协,而占主动位置的人得了便宜卖乖,说你傻。
丁小二就是数次吃了这样的亏,他已经没有信心再去那里找工作了。可是周围又没有什么工厂可以直接上门面试,他只能去那里碰碰运气,虽然抱着侥幸,但还是有一点幸运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