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寒冬转眼而去,春天晃着小脑袋颠颠儿地朝我跑来。
“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春天在那大学生的裙子里!”我这人对季节一向不太敏感,但当我看到校园里女生穿上暗色的裙子配上各色长靴,我似乎觉得春天来了。
冬天的离去,是长裙的召唤还是棉袄的不留?
人说一天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那么,春天究竟是用来干吗的,谁又能知道?在草长莺飞的季节里我恍然顿悟:春天,是用来发春的!
在我悟出这个道理之前,521宿舍内,车神写完最后一道高数题,把笔狠狠一摔,抱起身边的吉他,开始调弦。车神是在高三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忽然灵光闪现开始苦练吉他的,刚到宿舍的时候也把521们唬了好一阵,时间长了,大伙发现车神熟练掌握的曲目除了“安河桥间奏”还是“安河桥间奏”。直到521们每人都能弹上一曲惊世骇俗的“安河桥”,也不见车神有什么进展,他对床的我甚至一听“安河桥”胃里就返酸水。只是车神还乐此不疲地沉浸在安河桥的世界中无法自拔,持续蹂躏着我的耳膜。
在车神陶醉地以一个扫弦结束第六支安河桥时,我终于一脱上衣,摇头晃胳膊,你以为我要打车神?错了,兄弟们都知道这是我要做俯卧撑的招牌动作。为了练出强健的胸肌,我拼了命地修炼俯卧撑,力求一分钟内能做够六十个。
我铺开瑜伽垫,趴在地上喊:“烧饼,记时。”
烧饼早已用手机调出秒表,说道:“开始。”
“一、二、三、四....”,我开始机械运动。烧饼盯着我起伏的肱二头肌流口水:“舍长,你那麒麟臂是咋练出来的呀?这吃肉长大的孩子就是和我们不一样呀。”
车神吐槽:“都是单身惹的祸呀,瞧瞧诗人,这麒麟臂少说也有十几年的功力了吧。”
“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最后阶段,我的五官已经因肌肉酸胀扭曲变形,“六十!....多长时间?呼呼呼...”
烧饼看看手机,惋惜道:“一分零八,时间超了。”
我无奈地摇摇头:“还得练。”
车神疑惑地问:“诗人,你为啥要每天这样糟蹋自己。”
“废话,当然是为了练出好身材,以后好把妹呀。”我直言不讳。
“女生是不会喜欢肌肉男的,”车神喜欢给我泼冷水,见不得我好:“只有男生才喜欢肌肉,女生会觉得肌肉男很恶心你懂吗?”
“行了行了,我就是喜欢李小龙那一身腱子肉,等我练得浑身嘎达块你就羡慕嫉妒恨吧。”我反唇相讥:“你天天弹吉他的目的不也是为了撩妹嘛,五十步笑百步。”
车神被我戳穿心思,笑道:“情欲是人类前进的源动力,的确如此。话说这学期运动会你准备参加吗?”
“当然参加,运动会是赚取综合测评分数的好机会。”我对自己的体能非常自信,从初中到高中我都是实力强硬的运动健儿,是少数可以和体育生一决雌雄的麦芒。
“还有一个月就是运动会,我准备参加五千米跑,以后约着早起晨跑吧。”车神的长跑确实厉害,五千米差点儿跑进二十分钟是什么概念?521宿舍里体育能看的也就我们两人。
“行呀,再说吧。”我歇了一会儿,从地上爬起来,来到洗手间,在镜子面前转换着各种角度摆pose,女孩子化完妆会对着镜子挤眉弄眼,男孩子则中意炫自己的肌肉,性质是一样的,都属于臭美自恋。
正搔首弄姿时,俊魔拿个盆闯进来,见到我后夸赞道:“诗人好身材!”然后就开始洗脸。俊魔的内分泌一直处于紊乱状态,脸上的豆豆揭竿而起,面部的江湖硝烟弥漫。魔爹和魔妈为儿砸有碍观瞻的状态操碎了心,想着法给他倒腾传说中各种治疗豆豆的神丹妙药。终于,在寒假一个亲戚从日本给俊魔带回几瓶乳白色的摸脸膏,俊魔惊喜地发现定居在脸颊上面的强硬派呈萎靡状。于是俊魔如获至宝,成天把倭寇的产品带在身边,有机会就拿出来伪装一番。
看到俊魔又有所动作,我探头道:“魔哥,又抹哪?”俊魔用的这个东西呈乳白色的液态,还带有一丝化学产品的味道,不愧是俊魔,埋汰自己也丝毫不留情。
车神对俊魔起豆豆的评价是:暗骚不算骚,明骚起大包。翻译过来就是:那些平时号称不近女色而实际上满脑袋女生的伪君子是从来不长豆豆的,相反的,只有成天把泡妞挂在嘴边的烂人才长豆豆。不过我认为车神纯粹是在为自己一贯的恶劣行为辩护。
俊魔在西电呆到现在,交谈三句话不离女生,每天叫嚷着想找个女朋友,听得我们耳朵都磨出老茧。
一听俊魔又在抹药,海王慨叹道:“车神说的对啊,暗骚不算骚,明骚起大包。魔呀,你指不定又在意淫那个小姐姐呢。”众人点头。
我也忍不住凑热闹:“魔哥,你说你抹什么不好,非要抹那玩意,你抹谁的不好,非要抹小鬼子的。那玩意儿谁比谁的差啊?”
寝室里一阵暴笑,俊魔忙着脸部的市容整改工程懒得搭理我们,完事后一捏兰花指,娇羞地发嗲:“你们讨厌~”,众人集体呕吐。
其实也不怪俊魔,宿舍里目前只有海王和烧饼脱单,海王空间里挂满了考拉的照片,留言板也全是甜言蜜语,每天接近十一点时,考拉都会送来亲切地慰问,此时海王不管是打LOL还是练琴都会停下来,去五楼大厅陪女友唠嗑(时间早人多他们不好意思),小俩口甜甜蜜蜜,早晚黏在一起成双入对,有好几次在校园里我都看见他们双修的身影。俊魔作为海王对床,当然酸了。
烧饼和贾怡虽然没这么明目张胆地撒狗粮,但烧饼这学期待在床上的时间显著减少,且回宿舍也越来越晚,某天卧谈在我和车神的逼问下,烧饼才答道忙着去陪贾怡看碟。
“什么碟!?”车神惊问。
“别慌,瞧你那什么神色?难道贾怡还会请我看那种片?”烧饼说道。
“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这么想。”车神尴尬地笑道。
烧饼陪贾怡看碟的故事可谓精彩,在烧饼的讲述下,画面在我们脑海中展开:
晚上烧饼去往综合楼手机店,“你不营业了?有客人来修手机怎么办?”来到店门口,烧饼问道。
“得了吧,那只是拿来消磨时间的副业罢了,算不了什么。”贾怡笑盈盈地回答。
“晕——还副业!你连主业都没有,还提什么副业?”烧饼暗暗好笑。
前面已经介绍过了,贾怡的房间装修得很豪气,房间并不算很大,但给一个单身女孩住已经绰绰有余。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各种常规娱乐设备,什么电脑啊、电视啊、DVD啊,音响啊,一应俱全,反正大家也知道贾怡出身不凡,不再着重叙述。
令人比较感兴趣的是贾怡的床,应该是属于很娇巧玲珑的那种小床,好像年轻女孩子都喜欢这种。床头柜上并排地放着各种玩具,洋娃娃和卡通模型。
“你先坐,我拿碟出来。”贾怡拉过一张凳子说。
烧饼还不知道要看什么,满怀期待。
“看之前我先问一下你,有没听过威廉·翰纳与瑟芬·芭芭拉这两位的名字?”
“没有啊,什么东东来的?”烧饼边坐下边问。
“亏你还是大学生,连这两位大师的名字都不知道,也太孤陋寡闻了吧?”
“大师?等我想想。”
烧饼迅速地把这两年学过听过的所有作家画家音乐家的名字都在脑里翻转了一遍,发现搜索结果为零。
“真的不知道,你说吧。”烧饼摇摇头。
“那太令我失望了,我今天请你来就是看他们的作品,我买这套碟很辛苦的。”
“哦?他们是导演?著名演员?”烧饼好奇地问。
“不是,他们是美国很有名的动画大师。”
“那我们今天要看的是……”
“《猫和老鼠》。”
晕啊——这四个字如同一声惊雷,烧饼顿时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什么?又是《猫和老鼠》?!”烧饼嚷道。
“对啊。”贾怡很高兴地说道,“我找这套碟找了很久的,正版的哦。”
“呵呵。”烧饼只能干笑。这东西现在找翻版只怕比找正版还难。
“一个假期没看了,忍不住很兴奋呢。你有没有听说有人看这部东西?”贾怡很得意地举起碟来。
暴汗——烧饼纳闷地看着装碟盒子封面上那只Fat Cat,“有啊,我认识的一位熟人说她儿子看。”
“简直是知己啊。”贾怡笑道,“他西安的吗?你有空一定得介绍给我认识,现在这种知己越来越少了。”
“可是……他刚刚上幼儿园小班。”烧饼苦笑道。
“看来这个知己暂时还不具备能很好地和我交流这部动画片的能力。”贾怡笑道。
“等他具备很好的交流能力的时候,他就不会是你的知己了。”烧饼说。
“那看来我只能争取自己培养知己了。”贾怡呵呵笑道。
“可你开这种培训班是不会有人报名的。”烧饼说。
“谁说没有人报名?眼前就有一个啊。”她嘴边闪过一丝狡黠的笑。
“我?不不不,我决不报名。”烧饼赶紧说。
“真的不报?陪美女一起看动画片哦,这种福气不是人人都有的。”贾怡盯着烧饼说。
烧饼本来就爱看动画片,在温柔乡里象征性抵抗俩下就顺从地服服帖帖。只是他心里叹息:晕啊——这事传出去肯定被诗人他们笑死。拿俺来做红烧肉,也不用烤得这么焦吧?
开始放映后,贾怡也搬了张小凳子坐在烧饼旁边,手托着腮帮,专心致志地看着。
烧饼看着贾怡俊俏的侧脸,不由得痴了,我不是在做梦吧,这是我的女朋友吗?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轻蹙双黛螺,精妙世无双。娴静如娇花照水,细看诸处好。
“你觉得TOM是肥点的好呢,还是瘦点的好?”贾怡忽然问。
烧饼正在发痴,被她一问倒吓了一跳,晃了两下,说:“TOM?什么TOM?”
“天啊,你有没在看碟啊,这样可要定你不及格,逼你来多看几次哦。TOM就是那只猫啊。”
“啊,对了,”烧饼说,“记得我以前看的那时候它是比较Fat的,怎么现在瘦了?”
“所以我就问你是喜欢它肥的样子呢,还是瘦的?”
“好像还是肥的时候比较可爱,嘿嘿。”烧饼笑着说。
“那你肯定比较喜欢杨玉环,不喜欢赵飞燕。”贾怡笑道。
“晕,这也能扯到一起。”烧饼哭笑不得。
“我看过一本书,说爱好能反映性取向啊。”贾怡得意地说。
“对了,我好像也看过这本书。”烧饼说道,“轮到我问你,那你平时买饮料是喜欢喝五百毫升的塑料瓶那种呢,还是易拉罐那种?”
“这个嘛……”贾怡想了一下,“好像还是比较偏爱易拉罐一点。”
“那你肯定比较喜欢武大郎,而不喜欢武二郎。”烧饼笑着说。
“这哪门子话?”贾怡奇怪地问道。
“爱好反映性取向啊,你喜欢的不是又矮又圆的那种吗?武大郎最合适你了,哈哈。”烧饼抚掌大笑。
“原来如此啊,难怪我喜欢你了。”贾怡淡淡地笑道。
“什么!”烧饼差点跳了起来,“你竟然说我像武大郎?”
“呵呵,看着也像啊……”贾怡笑道。
“先别得意,我是武大郎,你又喜欢我,那咱如果结了婚的话你岂不成了……”烧饼哈哈笑道。玩笑开到这种程度,俩人都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于是整间屋子只闻猫鼠的嬉闹声......
听完烧饼的讲述,我和车神彻底变成了柠檬精,痛斥烧饼撒狗粮的不道义行为。烧饼喊道:“天地良心,是你们让我讲的,老天啊,来个雷劈死这俩个畜生吧。”我辗转反侧喊了一嗓子:“我要女人。”车神受到我的触发也跟着嘶吼:“我也要女人。”
于是我俩恬不知耻地在宿舍喊起口号:“我们要女人!”烧饼和面包听得直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