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踏入未知的领域,最需要惊为天人的勇气,而我从来不是一个有勇气的人。
自行车终究没有跑过机动车,我跟了一段路以后,就看不见人家的车尾灯了。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郊区,没有了刚刚的热血,凉意便爬上背脊。
还要继续睡吗,我问自己,他们要抓捕谁,要毁灭谁,与我真的有很大的关系吗,况且这他们都是天赋异禀的人,我这样的普通人根本不该掺和。
就在我想要打退堂鼓时,我看见了停在路边的装甲车,路边的山坡上有根很粗的水管,他的铁门被丢在管口的路上,看来他们是进去这里面了。
很难描述自己的心情,我贪生怕死,本没有必要去找多余的麻烦。但心中有一种微妙的感觉,把责任扛到肩上,我要,我想要摸清敌人的底细。我居然是想要维护小禾叔,因为这个组织确实拥有不得了的实力,假如毫无准备,将来必然无法应对他们的攻击。
“既然敌人已经凶相毕露,那就没有理由不找到他们的弱点。”当这句话不禁从嘴里冒出来,心中顿时充满了坚定,同时迈出了的脚,一个纵身进入了管道。
打开手机手电筒照明,这条管道内的气味没有那么刺激,只是墙壁上随处可见粘液和藻类的混合物,还有倒挂下来的缕缕不明物体,一不小心就避之不及,啪唧一声拍在我的脑袋上。一头污水加一头雾水的我,不知道他们究竟要来这里做什么,是为了找那个挣脱了追踪器的人吗,到底什么样的人就在这里。这时,一只老鼠从我脚边窜过,我吓了一跳,赶紧抬脚放他过去。
经过长长的通道,我听到了水流的声音。用手机照过去,可以看见是一个通道,看来我们到达城市下水道的干路了。走到丁字路口,这条通道的中间是水流,两边是铁板铺的路,我往两边照了照,都是没有尽头的黑暗。但与此不同的是,上游方向隐隐约约有一些水流声以外的声音,看来他们应该在那边,我尽量放轻脚步,往上游方向移动。
走着走着,我想去以前奶奶对我说,如果梦见自己家下面的下水道漏水,预示着运势不佳,会有大凶之兆。如果女性梦见下水道被通开,预示着近期你的运势很好,很快将会外出一趟,途中的一切很好无须担心。假如这都是真的,那我很愿意现在为各位把下水道通开,我想象自己拥有小禾叔那样的神力,猛地飞扑过去把那几个士兵扑倒,再扔出去。如果是狼人就好了,我莫名出现了这样的念头。
这个地下水通道又脏又臭,我开始时总是捏着鼻子前进,不知不觉走到了又一个路口,这次是个十字路口。看来这里应该是个常用的出入口,我看了看身边的梯子直通头顶,这个路口堆满了杂物,做出了这样的判断。观察每一个路口发现,水流的上游依然是同样的光景,左右则是水泥地面,头顶悬着昏暗的灯,想起恐怖电影里的场景,头皮发麻。更糟糕的是,三个方向都没有留下行动的痕迹,无法判断他们的行动,我,跟丢了。
无奈之下,我随便选择了去右手边的路,因为这条路上有略微的灯光。借着头顶时有时无的昏暗灯光前进,一路上身边都是悉悉索索,那是蛇虫百脚慌乱逃走的动静,这令我不安。
让我更加不安的还在后面,黑暗中摸索着走着,再次来到一个丁字路口,道路中间污水缓缓的流淌,这一次我还没来得及选择方向,就听到左边有人在与无线电对话。
无线电:“全体注意,回到分散的路口,我找到他了。”
我探头望去,左边已经无路可走,数根铁杆封锁了道路,如同监狱,只有流淌的水可以逃脱。
“收到,三号小队缩小捕捉网。”说完他回头向这里跑来。
我缩回脑袋,飞速的思考,他们说缩小捕捉网,意思是他们不是一起行动的,在前面的某个路口分散到各支路了,我要谨慎选择路线。但目前看来,只能原路返回,真是太倒霉了,赌一把吧。
我回头飞奔,想要迅速离开这条路,否则很快就会被身后的人发现。
想不到我刚走到之前的十字路口欲右拐,就看见右边有人打着手电过来,他没有照射到我,但我看得到他远处的灯光。
考虑到他说的是“分散的路口”,此时原路返回遇到敌人的概率更大,那么选择剩下的那条水泥路是最佳的。
我大步跨过中间的水路,看了一眼,通道的前方是一个右拐的弯道。我刚接近弯道,就看见有灯光打在墙壁上,看来弯道的那一边也有人来了,穷途末路,我顿时明白,这个堆满杂物的十字路口就是他们要集合的地方,这是最坏的情况,因为即使原路返回也会遇到那一头过来的人。
我心生一计,蹑手蹑脚的回到路口,用尽全力把杂物旁边的大木箱往外挪了一点,把木箱和墙壁留出了空隙,我用手电照了照,里面尽是蟑螂,我虽然心中有些恶心,但没有什么比保命更重要。
强忍着恶心蹲了进去,把破布盖在头上,只露出眼睛,这样一来不仔细翻找根本找不到我。很快,刚才碰到的那几人在这里碰头了,他们用手电筒照了照附近,甚至灯都照到我眼睛了,也没看到我。
士兵A说:“这里真是又脏又臭,还好D找到目标了。”
士兵C说:“找到了实验体,这下立大功了,你还嫌这嫌那,等着那奖励吧,B,把东西准备好。”
士兵B拍了拍胸脯:“放心交给我吧。”
我隐约看见士兵B的背上背了个大箱子,双持两根细长的管状物。
没关系,他们正在追捕的目标一定也身怀绝技,才这么几个人,对付起来想必绰绰有余。
这时,在无边的黑暗中传来了嗒嗒的脚步声,跑来的士兵大喊:“他来了!他来了!”
眼看士兵D就要跑到我们面前,突然,我看见了手电筒以外的光点,一道银色的闪光从地上飞起,在空中划着漂亮的弧线,穿过了士兵D的胸膛。士兵D骤然减缓了步伐,像是被放了气的轮胎,向前倒下。周遭的环境太黑,我实在看不清他的死相。
那银色的闪光没有罢休,剑似的贴着地面直冲过来。士兵A慌了,举起手中的霰弹枪连续发射。那银色闪光在枪林弹雨中划过一道道时有时无的弧线,丝毫没有退缩。
士兵C焦急的催促:“快,喷射,快,快。”
士兵B说:“再近一点,等再近一点!”
士兵C用手电照过去,让那不明物体现出原形。那居然是一只仓鼠,准确来说,是穿着蓝色披风,紧握两把小刀的仓鼠。那是真正的小刀,尺寸仅有水果刀那么大,但他却能斩断空中的子弹,也能穿透防弹服保护的胸膛。
迎着枪林弹雨,小仓鼠迅速来到了所有人面前,打算发动最后一击。我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看来他会解决所有的问题,我只要躲着等他们解决了就好。
士兵B大吼:“就是现在!!!”随后他手中的吸管开始喷射不明的气体,我不明白那是什么,但我只闻到阵阵沁人的香味。
小仓鼠闻到这个味道以后,动作竟变得迟缓。他像喝醉了一样,步伐变得凌乱,身形开始摇晃。这只仓鼠非常的聪明,他发现以后立刻捂住了口鼻,可惜为时已晚,他还是昏了过去,倒在污浊的水道中。
士兵C高兴的和士兵B击掌:“干得漂亮兄弟,居然真的能在这一片下水道里找到它。”
士兵B:“哈哈哈,小事一桩,而且白色薰衣草的花粉真的有用。”
士兵A:“那当然,我们的长官,可是被称作天才猎人,追踪一只仓鼠还不是绰绰有余,现在去回收实验体。”
士兵C:“你怎么不去?”
士兵A:“我累了,我坐一会,刚吓死我了。”说完他坐到了我眼前的箱子上。
这真是最最最坏的情况,我刚才指望的靠山居然就这么倒下了。然而最折磨我的是这个士兵坐在了我面前,也就是说,我还有一搏的余地,如果是没有任何余地的绝望,我反而能安心的放弃。眼看那两人在河道里翻找,就要找到那只仓鼠了,话说回来,只是一只会耍刀的仓鼠,似乎也没有多大帮助,不如……
坐在我面前的士兵A说话了:“你们好了没啊,我记得清单上还有狼人,到时候可比捕获仓鼠要难得多呢。”
士兵B:“你他妈的你先别说话,我们找不到了,你过来一起找,不会被水冲走了吧。”
回忆起来,我还是想不通那时为何突然迸发勇气,也许是觉得希望的曙光已经照耀,就该毫不犹豫的抓住他。
正如我所说的,我毫不犹豫的从杂物堆中飞身而出抓住了士兵A,用胳膊拼尽全力勒住他的脖子,用全身的重量把他拉倒,让他的脑袋重重的撞在墙壁上。我感觉得到这招起作用了,他的身体变得软绵绵的,接着举起他的枪。
士兵B大吼:“你愣着干嘛,开枪啊,把他们两个人一起打死。”
根据我的剧本,我就要杀人了,但我却觉得自己很冷静,不紧不慢的瞄准了持枪的士兵C,扣下扳机。枪口炸响,火光冲天,士兵C应声倒地。
回过神来,士兵B已经举着手枪瞄准我了。
“你那把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他言语中似乎有一丝得意,“刚才他乱开枪的时候我数着呢。”
我试探性的扣下扳机,咔嚓,果然没有子弹了。
他用枪指着我,毫无威胁的意思,因为他打着简单的盘算,非常简单的盘算,那就是杀了我,找到仓鼠,再请求支援。
汗珠大颗大颗的从头顶冒出,一直挂到我的下巴上。
突然,银色的弧线再次出现,划过士兵B的头顶,士兵B立刻瘫软在水流中,然后再次消失在黑暗中。
“拜托,带我离开这。”我的手中突然传出虚弱尖锐的声音,我弹开手一看,正是那只披着蓝色披风的仓鼠。
“我去,你还会讲话啊,你到底是……”
“我看你不像是和他们一伙的,快带我离开这,我闻不了白色薰衣草的的花粉。”
“他们还有人?”
“还有,刚刚这么大动静,一定有人赶过来了。”
刚说完,远处就传来众多凌乱的脚步声,果然来了。我果断把仓鼠放进口袋里,手脚并用爬上了身边的梯子。快速爬到顶部掀开井盖,我发现我们置身郊区的一条公路上。
拿出地图快速确认方位后,我带着仓鼠往市中心直线飞奔,准确的来说,我们没有目的地,我只是想快点摆脱这里,越快越好,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