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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羊排啤酒

清晨的阳光正好,斜斜的从门口外一直延伸到门前的花架上。

我吃着酱瓜静静的喝着粥,定定的注视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珍惜现在的美好时光吧,在黑夜旅馆,这样安静的时候并不多。

下一秒,小禾叔就抱着一个大箱子,摇摇晃晃的从大门进来了。

“喂,小的们。我买了一台烤箱回来,今晚我们烤羊排吃。”说完打了一个长长的嗝,趴在我面前的桌子上睡着了。

我没有理会他,静静的喝粥,定定的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大叔昨晚这是去哪了。”这时,小奕从楼上下来了,刚睡醒打着哈欠的样子过分可爱,让内心毫无波澜的我稍微来了点兴致。

“还能去哪,通宵喝酒去了呗,然后回来的路上又乱买东西了。”这是小禾叔的古怪嗜好,他夜晚常常自己跑去外面吃烧烤喝啤酒,不通宵不罢休。早晨回来的路上,借着酒劲会在附近的各种商店里胡乱买东西回来。拜他所赐,这条街上很多店面早早的就开门,等候着他大驾光临。

“没听见老板发话了吗,今晚吃羊排,赶紧去准备食材。”阿矢端着一盘煎蛋从厨房出来,“小奕你终于醒了,不要因为没有客人就睡到那么晚啊。”

“诶,怎么了,早上来客人了吗。”

“这个倒是没有。”

“啊。。太好了,下午也不用工作。”

旅馆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开张,这里的店员居然感到高兴,实在太不正常了,这么不正常的旅馆,有狼人混迹其中也完全不奇怪。我目前锁定的目标就是小禾叔,从身形到作息,完全和我掌握的信息一致。所以我盘算着,在某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尾行小禾叔,用手机拍一下他喝完酒是怎么变成狼人在街上大闹的。

但此时此刻,我只想吃我的酱瓜,喝我的粥,看外面车水马龙。

等等,准备食材,准备什么食材。

我猛地一回头:“他喝醉了说吃羊排,我们还真听他的吗!”

“那当然,这可是老板的命令。”

这家伙分明就是自己想吃!

自从我被黑夜旅馆收留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来,我已经基本了解了大家负责的工作以及旅店的结构。

说到烤羊排,我就知道我该出门去准备各种食材了。虽说料理一直都是小禾叔和阿矢的工作,但是明明买菜的人更累!

黑夜旅馆是一个小型的民宿,一共只有五间客房。住户可以向我们预约早饭、午饭或晚饭,而我们的餐厅和前台融为一体,只有一张长桌子摆在吧台旁边,不足以让所有人坐在一起,所以我们只有在饭点把客人按顺序依次邀请下来用餐。

话说回来,我们的菜单本来就有烤牛排这种菜色,为什么我们后厨只有一个大铁锅也可以天天端出来烤牛排呢??

我喝完最后一口粥,思考着这神奇的操作。

“小奕,和我一起去买东西吧。”如果能邀请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同行,无疑是一种慰籍。

“不行啦,我要去整理客房。”

“你是不是忘了咱们两天都没客人住了。”我不忍看她尴尬的表情,假装心不在焉的夹煎蛋吃。

“别动,这是我要吃的。”阿矢拍我的手,害煎蛋从筷子滑落,掉到了地上。

“你是怎么烤牛排的。”我抬头看看他,问出了这个灵魂问题问题。

“这个。。和你有关系吗,你想学啊?”

“我……”

“想学也不教你。”他迅速的打断。

其实我挺缺乏烹饪这方面的常识的,也许铁锅也能烤牛排呢,我这样告诉自己。

既然没得吃了,那该出门去把活干了。

“要买些什么。”我一边收拾一边询问大厨的意思。

“要一个白洋葱,”他坐在那要思考很久才说一个食材出来,而我偏偏非得等他说完不可,“干辣椒、孜然。”

“大蒜”

“凤尾鱼罐头”

“……”

我准备了一张清单,逐一记录下来。

“我走了,小奕吃完后把小禾叔扶去隔壁客厅睡觉。”

“为什么是我……”说完我快速的走出去,把她的抱怨声牢牢挡在门后。

专心工作的我效率可不是吹的,我一下子就把羊排的配料卖完了,就剩下最关键的羊肋骨了。

虽然商场里有很多处理好的羊排,但我就喜欢去兴隆菜市场的茄子大哥那里买。是因为质量好吗,是因为便宜吗,是因为茄子大哥待人和善温文有礼吗?

都不是。

一见到茄叔,我就热情的上去攀谈:“午安啊茄子,午饭吃了吗你。”

“小子,别磨磨唧唧的,要拿啥跟哥说。”

众所周知,兴隆市场的肉摊摊主茄子有三大爱好:称兄道弟,纹身,打听小道消息。

我先发制人,认他做哥。然后我开口就说:“没事,主要是您这花臂我欣赏,越看越像艺术品,所以时不时就想来这买点东西多欣赏两眼。”

茄子眼泪汪汪,似乎碰到了人生知己:“说吧,你要买什么,我都给你打对折。”

梅开二度,成功。

“哈哈,想买点猪五花肉。对了,还有件事儿,你这里有买羊肉不?”

我故意压低了嗓门,探着头跟他说。

“有哇,怎么的了?”茄子神色紧张的把耳朵靠过来。

“我有个朋友在电视台工作,最近在闹羊瘟呐,他想报道,上级硬是不让。”

“什。。什么?羊瘟?”茄子大惊失色,“不应该,我这是宁夏盐池的羊,不是本地羊。”

“不是那么巧吧!”我装作眼珠都要瞪出来的样子。

“又怎的了!”

“这病毒就是从盐池发迹的,那里的羊得了病,全被杀了,火化前野狗偷吃了肉,吃了肉就拉了屎,拉了屎就施了肥,施了肥就长了水稻,长了水稻就给人吃了,人吃了做长途来时蔬市打工,就把病毒带来了。”

“这么玄乎!”

“可不是嘛,再说了,现在查的严,不管你本地羊外地羊,一样要处理哒。”

“你说的对,那可咋办?

“茄子哥,你这什么时候拉来的。”

“就今天一大早送来的!”

“我看应该没问题,有问题的羊都被处理了。但即便这样,羊还是要没收,你和那些公安人员可说不清。”

我话锋一转:“不如我今天不吃猪肉了,你把那羊肋排整块卖给我,我帮你处理了。”

茄子又眼泪汪汪:“老弟,你真是好人啊,我给你折上折!”

搞定,我心中窃喜,这样一来,就回去等着开饭了。

傍晚,我在客厅里烤着炉火看着投屏的电影,好不惬意。

回想两个小时前,阿矢问有谁烤过羊排。我抢着说,我有我有。

他又问,那需要在烤箱里放多久呢。

我摸着下巴,仔细回忆着说,上次我在家里烤,放了三个半小时。接下来我还详细的说了放进烤箱前要怎么刷酱料,水浴加热云云,阿矢不愧是个细心的人,目不转睛全神贯注的听我说完,然后回去继续料理那块羊排了。

现在的我正开开心心的和小禾一起看电视,等待阿矢的反馈。

过了一会,我如愿以偿的看到阿矢怒发冲冠的冲进来,我赶紧关心的问他怎么了。

“你不是说你烤过羊排吗?”他生气的质问我。

“没骗你,你照我说的做了没。”

“我完全按你说的做的,现在不要说糊了,连锡纸都要融化了。”

“对对对,当时我也是这样。”装傻真的很困难,因为你要时时刻刻忍着不能笑出来。

“你以为你难倒我了,等着吧!”说完阿矢又蹭蹭蹭的冲回厨房去了。

真有趣,今晚所有人都会嘲笑这个把肉烤焦的家伙,虽然说吃不上羊排了,但是杀杀这个自视聪明的阿矢的风头也是值得的。

“快来,开饭了!”

终于开饭了,我幸灾乐祸的小跑过去,想看看他是怎么补救的。

没想到,在我眼前的却是一块烹饪完美的羊肋骨,表皮焦黄,豪迈大气,浓香四溢,看一眼都要把口水拖到地上了。

我赶紧问:“你怎么做到的?”

阿矢显然不太愿意搭理我,他一边倒啤酒,一边慢悠悠的回答:“首先把羊排和酱料、洋葱、迷迭香放在袋子里,用水浴法加热羊排,然后……”

“我是说你怎么把他变成这样的。”

他继续慢斯条理的说:“先刷上酱烤得酱汁焦化,拿出来再刷上酱烤的表面凝固,切块,装盘。”

“你刚才不是说烤焦了吗,锡纸都融化了,别回答些牛头不对马嘴的。”显然计划破灭的我脾气不太好。

这时候,阿矢换了一种眼神。仿佛在和一个低等生物对话,被迫解释一些显而易见的常识。

“众所周知,时间只是一个物体的状态。我可以改变羊排的温度,空间坐标,受力情况,我当然也可以改变他所处的时间。稍稍回溯一下时间,他就变成不焦的样子了。”

“好,原来是这样。”我心里想的却是,哇,装神弄鬼!

“哇,这个羊排怎么一点都不膻?”小禾叔一手拿着肉,一手举着酒杯,张牙舞爪的问。

“这还要多亏西兰花同学买了盐池的羊肉。羊肉中的膻味,来源于短链脂肪与硬脂酸,盐池干旱少雨,土壤盐碱程度很高,富含硫酸盐,通过植物进入羊的消化系统,进而参与氨基酸的转换,减少了脂肪中的羰基化合物,因此没有膻味。”阿矢像发表论文一般滔滔不绝地解说着。

“不过,能以两位数的价格买到那么大的羊排,一定耍了不少花招吧,骗子。”他还不忘怼我一句。

“我让你烤多久你就烤多久呀,你这个不知道变通的呆子。”我骂骂咧咧的啃下一大块肉,你别说,还真好吃。

小禾:“你们别吵啦,难得吃一顿好吃的。一会吃完了,谁和我去外面的烧烤摊继续嗨皮!”

“少喝点吧,流氓痞子!”我和阿矢异口同声。

“不去就不去嘛,干嘛凶我。”这个怪大叔想卖萌,可惜完全不得要领,形态猥琐。

“唉,那我们岂不是痞子骗子呆子傻子齐聚一堂。”

“哈哈哈哈,也可以这么说。”小奕还在捧场,没有意识到我把她归类为傻子,当之无愧。

“我倒是不介意当痞子啦,”小禾也笑了,举着啤酒杯示意大家一起喝一杯,“只要能和大家在一起,我无论如何都觉得很开心,之前一直没有正式的欢迎我们的新成员西兰花,来,一起干一杯!希望今后大家能好好相处。”

“干杯!”

“虽然你们都接受了,但是谁也别想给我呆子这个头衔!”

“小禾叔,有话说话,不要往桌子上站!”

“对了西兰花,我们要怎么称呼你,小兰还是小花。”

“小奕同学,你的想法很独特,不如说,我的名字很独特。”

“就叫你兰花吧”

我:“……”

痛饮几杯后,我开始觉得有点醉意了。我们四个人一直吵吵闹闹到深夜,这一个星期,常像今天一样热闹的夜晚。有时候我会觉得,也许一直留在这里也不错。

可惜,我也有我的梦想,我想追求的是事实的真相,我早在很久之前就下定决心,任何威胁都别想阻止我,更不会因为安逸的生活而停止前进。

殊不知黑夜旅馆的其中一个秘密即将浮现在我面前,或者说我早该注意到,却迟迟没有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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