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凉的声音回荡在这片小树林中,给这地方又增添了几分诡异感,侯瑾宣紧紧的拉着紫钰,在这种节骨眼上,一旦两人分开必会出事。小路上的路灯开始闪了起来,忽然都在同一时刻熄灭了。夜色中,紫钰递给了侯瑾宣一个荧光棒,微光之中,侯瑾宣检查着周围的环境,小路两旁的树丛忽然变成参天大树,把这条路紧紧的包围了起来,树叶完全遮住了月亮,黑暗中仅有的一丝光明只剩下了侯瑾宣跟紫钰。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
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
遍青山啼红了杜鹃,
那荼蘼外烟丝醉软,
那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
闲凝眄生生燕语明如剪,
听呖呖莺声溜的圆…………”
凄惨的唱腔再一次响了起来,这次唱的似乎是牡丹亭,侯瑾宣儿时在老家没少跟他爷爷去那种露天戏台听戏,所以对这方面倒也多多少少了解一点。声音抑扬顿挫,唱腔的确十分惊艳,但是在这种环境中,侯瑾宣实在是无法静下心来欣赏。
“公子,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侯瑾宣看向了紫钰手指的方向,一座小院飘在湖中央,这也许就是声音的来源了,侯瑾宣拉着紫钰走向了那座浮空小院。
诡异的红光笼罩着整个小院,两个红灯笼挂在房檐下面,门上挂着一张牌匾,写着血红色的三个大字:
“寒雪楼。”
字不知是受潮还是根本就没干,红色的液体顺着牌匾流了下来,红色的院墙包围着里面的房间,侯瑾宣二人根本看不清里面小院的结构。
门忽然缓缓的打开了,侯瑾宣走向前去观察里面,红色的液体滴在了他的肩头,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摸了一下,粘稠的触感让他很不舒服,侯瑾宣把那液体抹在了墙上面。紫钰忽然叫住了他:
“公子,字变了。”
雪字不知何时变成了血字,院中传来了尖叫声,侯瑾宣走了进去,紫钰紧跟其后。
这小院看着不大,但里面别有洞天,整齐的房间排成了两排,大致数了一下,加上二楼的房间足足有几百余间,每间上面都挂这红色的灯笼,小院被围成了一个正方形,中央是一个石碑,侯瑾宣手中凝聚起了风灵剑,并没有掏出那把钟晓楠给他的剑,那柄剑现在似乎需要大量的灵力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力量,如果配合之前使用的那套剑法,倒也是一个压箱底的大招。
阴风一阵阵的吹过,地上的枯草发出飒飒的声音,凄凉的声音并没有随着他们的到来减弱几分,侯瑾宣走向了那座石碑,上面只大写着一个杨字,下面的字迹大多模糊不清,无法辨认,这无字碑就这么立在这里十分违和。后面的紫钰检查着周围的房间,上面都挂着铜锁,唯独两边的第一个房间都没有上锁,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的正是那凄惨的叫声,好似婴儿啼哭。
忽然紫钰准备走进那扇门,侯瑾宣赶忙跑了过去,没想到紫钰就像着了魔一样,朝着侯瑾宣扔出了几根银针,侯瑾宣赶忙用剑挑飞了它们,他深知那银针的威力,往后闪身躲开了几步,眼看紫钰就要半只腿踏进去了,侯瑾宣飞出了手中的风灵剑,径直插向了地里,挡住了紫钰的去路。忽然紫钰扭过了头,侯瑾宣看到了她无神的双眼,意识到紫钰可能已经被这鬼夺魂了,忽然紫钰一脚踩散了自己的那把风灵剑,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侯瑾宣追了过去,发现门上忽然多出来了一把血迹斑斑的红锁,再次凝聚起风灵剑,侯瑾宣砍着这把锁,但是却没有丝毫作用。侯瑾宣看向了身后的那扇门,也是虚掩着的。眼下只有这扇门可以调查,侯瑾宣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走了进去。
“流莺窗外啼声巧,睡未足,把人惊觉。翠被晓寒轻,宝篆沉香袅。宿醒未醒宫娥报,道别院笙歌会早。试问海棠花,昨夜开多少…………”
大门忽然紧锁,侯瑾宣走进的那扇门也上了锁。石碑上面的字开始慢慢消失,黎明将至,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过,灯笼中的烛火熄灭,长辫的佣人把它取了下来,一名少年坐在摇椅上面躺着晒太阳,旁边的木桌上面放着一个鸟笼。
“少爷,还需要摆什么东西吗?”
“少爷?”
少年忽然从椅子上面惊醒了过来,眼前的景象正是他再也熟悉不过的家。旁边的佣人陈妈用凉水打湿了汗巾,给那名少年仔细的擦着额头上的汗。
“少爷,是做噩梦了吗?”
“嗯,我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少年一边回味着刚才自己虚惊一场的梦境,一边拿起旁边的鸟笼子挑逗着里面的黄鹂。快要花灯节了,少年家中开始忙了起来,又是挂灯笼,又是做荷灯,唯有小少爷悠闲地躺在椅子上面晒太阳。
“少爷,老爷有事在堂屋等你。”
“好的,我知道了。”
旁边的小六跑过来给他传话,少年提好了手中的鸟笼,走去了堂屋。
刚到堂屋,就看到自己的老爹坐在椅子上小口喝着茶,旁边站着的是少年最怕的教书先生,他手中捏着戒尺。
“拜见父亲。”
“跪下!”
少年忽然身体一抖,双膝跪在了地上。
“柔儿,你每天如此不思进取,该叫我如何放心的把这基业交给你?”
“孩儿知错了…………”
“这话你跟为父说过多少次了?爹给你找个教书先生是想让你将来考取功名,你可倒好,整天研究那些风月之物,成何体统?”
教书先生朝着那少年走了过来,手中的戒尺啪啪的打在了他的手上。
“打,狠狠地给我打!”
少年强忍着疼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不然可能会挨更毒的打。
进行完思想教育之后,少年捂着淤肿着的双手走出了大堂,小六拿来了药膏,仔细的给少年上着药。
“少爷,你现在这个样子,晚上还能出去吗?”
“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老爷也是为了你好,少爷你以后也别惹老爷生气了。”
“哎呀,我知道了,天天都这么说我,烦不烦啊?”
上好药之后,少年走向了账房,跟里面的账房先生开了一会玩笑,接着就偷了几张银票出来。
夜晚,院中灯火通明,父亲的许多好友都来这里一起庆祝节日,少年趁着人多慢慢溜了出来,火红的灯笼照亮了小院的牌匾,上面赫赫的写着两个字:
“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