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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大张旗鼓

要不怎么说,欲做大事,人才永远要摆在第一位。

在九头虫、白骨夫人、金角大王和窜天猴的热情辅导下,龙骧的造反业务启动的十分顺利,不到两个时辰、开仓放粮、分银犒赏、募兵选卒、编伍占城这些纷繁复杂的工作,便已宣告完成。只用了半天时间,龙骧便由一个迷途小道童,摇身一变成了一城之主。

九头虫怕事儿闹的不够大,亲自起草了“惩贪官、诛墨吏、减赋税、公赏罚,君民携手中兴大明”的倡议檄文,通过快马急递发往各处。

窜天猴带着三只妖精,忙完回到梁家后府的时候,龙骧正蹲在跪在地上的白粉儿身边,他东嗅嗅,西闻闻。又竖起一根手指头,在白粉儿胳膊上这儿按按,哪儿戳戳。宋康年没好气的骂道:“瞧你那损色儿!你属狗吗”?龙骧双手抱膝,咧嘴笑道:“我属猪,辛亥猪”!

白骨夫人杨福全捋须笑道:“做大王就得有做大王的样儿!晚上我把她给你洗洗,捆了送去”!龙骧一摆手说道:“千万别!我可做不了大王!要么你做,要么九头虫做!跑个腿儿,卖卖力气,打个架什么的交给我就成”!宋康年摇头笑道:“这事儿啊!非你莫属,流民里招来的青壮,大半儿冲着你的威名来的”!

龙骧切了一声:“还不是你忽悠的!什么真武大帝降世,西楚霸王复生,狗屁”!

宋康年笑道:“咱老百姓就吃这一套你有啥办法?反正人家冲你来的,老大非你不可”!

龙骧摇头说道:“我不管!反正我不干”!金角大王王文曜,蹲到龙骧身边,抬眼看了几眼白粉儿,在她脸上捏了一把,白粉儿一甩脸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王文曜冲龙骧一笑:“看不出来,这小妞儿性儿还挺烈”!说着轻轻拍着龙骧的胳膊说道:“您若是嫌做老大麻烦,这事儿也好办。打今儿起,白骨夫人管城管人;九头虫做军师管账;我管钱粮器械;窜天猴管兵;你只用管我们四个就行,怎么样”?

窜天猴萧云林急得直摆手:“不行,我不会带兵”!白骨夫人杨福全笑道:“你在牢里当老大,不是做的挺好吗?流民也愿意跟你打交道,我看由你管兵最合适不过”!萧云林连连摇摇头:“不行不行!我不会打仗啊”!杨福全哈哈一笑:“打仗又有何难?给流民百姓一人发根棍儿,跟在老大屁股后头冲杀几次,啥都明白了”!

龙骧想了一下起身说道:“先这么干着吧,只要有人管事,淅川城不乱就成”!想了一下问道:“得了多少钱粮?招了多少青壮?下一步怎么办”?

宋康年张嘴正想回话,杨福全抢着禀报:“回大王的话,完全按照您的吩咐,一没动官仓,二没吃大户。只抄了梁寿光和白家骏的家,得银合计一万一千四百余两;粮食四万零九担;赈济流民,收买百姓花了不少,剩余白银三千七百二十两,余各色粮米共计两万七千担。募得青壮三百九十八人。需要咱们管饭的,还有青壮家属和老少流民一共加起来有八百多人。这些人已经造全部册登记好了,眼下安置在校场”。

龙骧问道:“怎么才这么点银子和粮食?不是说梁寿光吃富户榨百姓无恶不作吗”?杨福全从怀里摸出一本账册和两封信交给龙骧:“大王您看,这是从梁寿光卧室里搜出来的”,龙骧没有接信,转过身抓起一碗茶喝了一口,问宋康年:“信上说了什么呀?你看过没有”?

宋康年上前,从杨福全手里接过账册和信函拆开,仔细翻看了一番说道:“这是梁寿光和恩师陕西巡抚胡廷宴之间的来往信件,无非都是些感谢梁寿光送钱送粮的客套话”,宋康年摇摇头苦笑:“这个胡廷宴可真能整!明明收受贿赂,还净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这种贪官墨吏封疆,大明我看是没救了”!

说着舔着手指头翻看账册,看完后一阵咋舌:“我的天呀!仅三年时间,竟送了胡廷宴七万两白银,还有十几万担粮食!这梁寿光咋这么大本事?小小知县竟能搜刮出如此多的钱粮”!

说完转头问杨福全:“老杨头,这咋回事?这么多钱粮他胡廷宴吃的下吗?《金瓶梅》里临清首富西门庆,全部家财也不过四万余!胡廷宴他这是干啥?想要造反吗”?杨福全捋须说道:“民间早有传言,胡巡抚在陕西一不赈灾二不剿匪,一边儿玩儿命搜刮民脂民膏,一边儿跟草原各部做生意,弄来的银子,全部运回老家修园子去了”。

龙骧张大嘴巴惊讶的问道:“修个园子要花几十万两?又不是镶金镶玉”!

萧云林笑道:“这你就外行了吧?单说去年八月就藩汉中的瑞王朱常浩,他的瑞王府占了三分之一个汉中城,整整修了二十六年,耗银过百万”!龙骧更加惊讶:“大明朝的国库不是空了吗?哪儿来那么多银子给他修王府”?

杨福全捋须笑道:“国库没银子便找大户垫资,这是大明太祖以来的通例。瑞王府的督工是王大梁父子,他们家曾是陕西首富。王大梁三十岁起,就开始替瑞王修园子,修的白了头死了爹,家财用尽还欠了一屁股债,去年瑞王爷就藩,他带着几万工匠和苦力,围着汉中城要钱,当场被瑞王家丁打死了三百多人,自己也被打断了双腿,据说至今仍然在汉南卧床养病。咱们河南的姬关锁,本是远近驰名的石匠,带了两千多乡亲干了七八年,一文钱没拿到,如今也在汉中城外守着,等着朝廷结工钱呢”!

龙骧骂道:“这是他妈什么世道?还有没有地方讲理了?这他妈什么狗屁巡抚!什么狗屁县官!胡廷宴、梁寿光、还有那个纵奴行凶的瑞王,通通该死”!王文曜也听的义愤填膺:“没错!朝廷不为百姓做主,这个主便由咱们来做!杀贪官为民除害,咱们就从梁寿光开刀”!

杨福全老汉也很激动:“老夫助纣为虐一辈子,临死若能做一件造福乡里的事,也是不枉此生!既然梁守光在牛头岭,咱们明日一早发兵,把那个为祸乡里的过山风,还有搜刮百姓的梁寿光,一锅给它端了!如何”?萧云林举手:“我赞成”!王文曜红着脸道:“我也赞成”!

龙骧望向宋康年,见他皱眉不语:“你咋半天不说话?你同不同意”?

宋康年摸了摸脖子皱眉说道:“我还没想清楚。不过咱俩不能分开!你想去我便跟你一起”!萧云林着急的问道:“那老大你到底同不同意”?

龙骧挺直腰板:“我同意,不过我得先去一趟马蹬镇”!王文曜一拍手:“这事儿好办?去牛头岭正好路过马蹬镇,咱们在镇上休整一夜,后天攻守山”!杨福全十分激动:“太好了!咱们城上还有六门铁炮,明儿拖上两门,一准儿把牛头岭轰个稀烂”!

大计已定,各自分头忙活,龙骧对杨福全说道:“老杨啊,你人头地面都很熟,想麻烦您帮我找个人”!杨福全哈哈一笑:“说什么麻烦,您是老大,有事直接吩咐”,龙骧说道:“蔺养成这个名字你肯定听过,据说他被边军打死在江上,您能不能想办法帮我找一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杨福全笑道:“我以为多大得事儿呢,包在老夫身上”!说完拱手退了出去。

龙骧一左一右搂着宋康年和萧云林准备去校场,宋康年瞥了一眼仍然跪在地上的白粉儿:“兄弟,这人你怎么处理”?龙骧想都没想:“放了吧,你俩还想怎样”?萧云林奇道:“她长的不漂亮吗?就这么给放了怪可惜的”?龙骧捏了一把萧云林的肩膀:“这也叫漂亮?你瞎吗”?

第二天一大早,龙骧携宋康年萧云林,点了二百青壮拖着六门火炮,浩浩荡荡出西门剿匪。听说牛头岭有钱有粮,流民家属和许多城里的闲汉,非要跟着一起走,乌泱泱七八百号人敲锣打鼓跟在后头。

杨福全和王文曜前来送行。寒暄一番过后,龙骧牵着一匹驿马和萧云林带队先行。宋康年拉王文曜到路边好一阵嘱咐,杨福全目送龙骧走远,凑过来笑道:“军师大人,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宋康年咧嘴一笑:“放心,太放心啦,有您二位在此,淅川万无一失”!

杨福全捋须笑道:“那您还把六门火炮全部拖走,也不给我留两门守城,再说您带去的青壮,连个会点炮的都没有,拖着完全是个累赘”!

王文曜一脸忧郁的附和:“对呀,咱们的檄文已经发出去了,万一大军来攻,可如何是好?南阳且不论,郧阳府的水军可近在咫尺,郧阳巡抚梁应泽,可是咱们县太爷的亲叔”!

宋康年扯着鲇鱼须笑道:“这儿眼下最大的事,不是咱们起事。而是天子御笔亲批的三十五万两市赏让人给劫了,郧阳府水军也好,各地驻军也罢,追市赏才是他们该忙活的事,你们暂且放心”!杨福全竖起大拇指赞道:“军师大人高见,您和大王此次攻伐牛头岭,有几分胜算?啥时候回来”?宋康年捋须一笑:“菜鸡互啄勇者胜,胜算有十分!至于啥时候回暂时说不好,你们安心等信儿吧”!说完挥挥手一溜小跑的走了。

龙骧率部于当日正午抵达马镫镇,前日繁华热闹的马镫镇杳无人烟,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城门口堆放着上百具衣衫不整,已腐败肿胀的尸体。龙骧大惊失色,连忙打马来到白家棺材铺,映入眼帘的是依然是一片废墟,除了烧焦的木头,只剩一地的瓦砾。

龙骧连忙派军士四下搜寻,找了半天,才从一口枯井里吊起一个老头和两个孩子,等老头吃过干粮喝了水,缓过劲儿来,龙骧上前打听:“马镫镇这是怎么了”?老头两行浑浊的眼泪滚落脸颊:“是牛头岭的三当家隔沟飞带人干的,天还没亮过山风就带人堵了四门,也不知道为什么,二话不说直接防火,城里的百姓携家带口出逃,被他堵在门口,男女老少见一个杀一个,一个也不放过啊!只有少数人冲了出去,隔沟飞派人追杀,想来已经遭遇不测了”。

宋康年皱眉问道:“你们马镫镇跟过山风有仇吗”?老汉摇摇头:“镇上七百多户百姓,一大半是外地人,我不太清楚他们的底细。反正像我这样的小门小户,过小日子的人家,是绝对不会去惹过山风的”!龙骧皱眉想了一下问道:“老丈,您认识白旺吗?他们家人呢”?

老头想了一下回道:“您说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过山风是白旺的大主顾,常年照顾生意,三天两头上门拖棺材。按理说,白旺这种手艺人过山风用的着,而且我听说过山风很念旧情,若是白旺没死,八成会被带上山”。

宋康年扯着鲇鱼须说道:“城内城外找遍了见不到尸体,说明玉姐和独摇子都还活着,我看八成是被隔沟飞抓走了,现在问什么都是多余,咱们得赶紧杀上牛头岭!若是慢了,你师姐可能就被过山风给糟蹋了”!

龙骧一听这话,肺叶子都快炸了,攥紧了拳头骂道:“他妈的!敢动老子的妞!我弄死你”!

此时探马回报,西北十五里渡口镇浓烟滚滚,似有土匪肆虐。龙骧和宋康年对视一眼,回头对萧云林说道:“必是过山风的人马!既然撞上了,就干他一架!我和老宋先走,你拖火炮带家小们跟上”!

萧云林一拱手:“遵命”!

龙骧一边赶路,一边掐算时间,隔沟飞围城放火的时候独摇子八成已回马镫镇,想着漂亮的师姐可能要被土匪糟蹋,龙骧心急如焚,提着钢枪打马飞奔赶往渡口镇,宋康年带着大队人马,撒丫子跟在身后狂追不舍,宋康年上气不接下气,挥手喊道:“兄弟!你慢点,等等我们,小心中了埋伏”!

龙骧一口气跑了十余里,刚好遇见一群马匪,正撵着四散的百姓劈砍。龙骧远远看见四名马匪围住一个妇人一通乱砍,又将妇人怀里襁褓中的婴儿,用长枪挑起抗在肩上嬉笑。如此禽兽行径,龙骧闻所未闻,气的他嗷嗷直叫,打马径直扑了过去,三五下料理了三个马匪,又死死咬住走脱的一个,一路追了上去。

马匪见龙骧凶悍,吓得魂飞天外,一口气跑了五六里,左弯右绕过渡口镇南街榕树林,钻进官仓躲了起来,龙骧马上大叫一声:“畜生哪里走?纳命来”!拍马追了进去。

在官仓寻了两圈不见人影,见西北有一出口,龙骧打马钻了出去,这下一头扎进了土匪窝。

适才逃跑的马匪立在北街驿站门口,回身朝龙骧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一挥手喊道:“弟兄们上!将此人给我剁成肉酱”!

龙骧骑马立在南街一看,整条渡口镇乌泱泱全是马匪,至少得有百余人。马匪们望向自己的眼神,有如狼群见了落单的绵羊,一个个狞笑着掉转马头,挥舞着马刀奔自己杀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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