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么,那一年,我叫徐巿,当然,已经很久没人这么称呼我了。”
琴曲奏罢,两人来到了房内,青年很是平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说着,还在随手走笔筒里抽出了一支笔,在纸上笔走龙蛇的写下了这个字
巿(fú)
但老人却知道,当故事开始的那一刹那,一切就不可能平淡了。
“先生,徐巿?”
他愣了一愣,问了一问,却又像是在反问自己,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
因为他已经联想到自己身后的力量对眼前人的数种推测。
没想到,竟然真的是那位么!
叫徐巿的人也许很多,但历史上,离长生不老最近的,只有那位了。
谁是徐巿?
谁都可以叫徐巿。
但面前人叫徐巿的话。
那就只有那一种可能了!
徐!
福!
不错,正是那个为秦始皇求取仙药的徐福。
徐福,嬴姓徐氏。即徐巿,字君房,秦朝著名方士。
青年对他这么快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份显然并不惊讶,在他看来,以国家的力量,在自己说出自己的名字之后,还猜不出自己的身份,那才是奇怪。
之所以不直接承认自己是徐福,反而误导下他,可能只是想满足下自己仅有的一点恶趣味吧。
所以他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肯定道
“不错,就是那个徐福。”
说着,他便往主位上坐去。
同时还对着那老人招了招手道
“坐,接下来,还有很长的故事要讲呢。”
老人的手抖了一下,旋即缓缓的坐在了客位。
是啊,从秦朝到现在,两千两百多年的历史,能不长么。
主坐上的青年对他在想什么明显并不关心。
当看到他缓缓坐下之后,便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时间太久,我也忘了许多的事情,可能会有所遗漏,你也不要着急。
一切,都要从那颗长生药开始说起……”
青年的讲述很缓慢,不疾不徐,如同他的琴声一般,直入人心田。
一切的历史,仿佛在回忆中逐渐的鲜明了起来。
公元前219年
黄县。
平平凡凡的县城中今日却显得不是那么平静。
熙熙攘攘的人群正聚在大街之上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一袭白袍的俊秀青年也正壮志满满的立于人群之中。
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虽然,他看起来有些急迫,有些局促,但更多的,还是一股自信在萦绕。
因为青年知道,今日的事若是成了。
那将会是他大展身手的开始!
他随师父鬼谷子学辟谷、气功、修仙,兼通武术,已然大成,如今只待一个机缘。
而那个机缘,便在今日。
他,又怎么可能会失败么?
举起手,遮住了头顶刺目的阳光,青年开始朝着远方眺望。
远远的地平线上已然可以看到一只威武雄壮的部队朝着县城的方向缓缓的推进。
日头缓缓的升高,那军队也在不停的前行。
近了,更近了。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个男子。
那个坐拥天下的男子——始皇帝,嬴政!
…………
“尔便是徐巿?”
男子一身黑袍,端坐在轿上。
难言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充满了压迫,以及…霸道!
他的语声更如豺狼,有着一种嗜血的喑哑。
“正是。”
白衣青年不亢不卑,拱手而立,自信回道。
“尔所欲为何啊。”
嬴政显然为青年这种不亢不卑的态度所吸引,左手扶住了一旁的扶手,身体微微前倾,继续的追问道,语声中却分明有种戏谑,似乎会一言不合,便是——杀!
青年却显然是猜到了这个问题,不假思索的便答到。
“无他,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耳”
他的语气更加自信,答出来的口气也更是不小。
特别是“治国,平天下”五字上,青年更是加重了一层语气。
何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这些词均出自《礼记?大学》,是自古以来读书人奉为圭臬的终极目标,眼前这徐巿读过礼记并不奇怪,但敢在眼前人的面前如此自信,便是古怪了。
那男子自然也笑了。
“呵呵,有趣,不光有趣,尔的胆量,更是够大啊。”
两人目光只一刹那的相对。
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神呢?
如胡蜂般,充满了侵略性,以及,野心!
还好青年眼中的光芒并没有被这种眼神所逼退。
因为他的眼里,只有一种渴求。
那是一种信誓旦旦,怀才不遇的渴求。
嬴政笑的更开心了。
“好,好一个徐巿”
“尔上前来。”
“朕且问你…”
…………
之后的一切仿佛都很顺利,青年成功说服了始皇,让自己留了下来。
嗯,留下来。
跟随着他东巡。
一直到,巡视到了琅琊…
此时的青年已然用他的才识征服了始皇。
这是始皇第三次寻青年探求长生。
“君房啊,朕记得尔前日曾言,长生可求,果为真呼!”
“自然。”
“何以求也?”
“寻药!”
“药?”
………
又一日后,他上书始皇。
书中言海中有三神山,名曰蓬莱、方丈、瀛洲,仙人居之。请得斋戒,与童男女求之。
那个男人很爽快的应允了青年的要求。
站在已经远离岸边的船上,看着身后跟随着的童男童女,以及船舱中大量的财宝。
青年,就此开始了他的第一次东渡。
…………
现代
“先生。”
老人突然打断了青年的语句。
他知道这样不礼貌。
他也知道这样可能会惹恼面前的这尊祖宗级别的人物。
但是,一肚子的疑惑让他实在是忍不住发出了声。
几千年前无人知晓的历史的真相突然摆在了一个对历史上的奇闻异事有着痴迷向往的老人的面前。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有吸引力的么?
所幸青年显然并未发怒,只是看着老人的方向,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老人见此也算是心底一松,他在几十年前初初接触时,就大体知道了眼前人的脾气,但若猛虎在侧,就是有人告诉你,它再温顺,你会放心么?
“先生,您说,您当年就是青年之时出山?”
“修道之人,长生或不敢乱言,但益寿延年,却也不是稀奇事了。”
青年显然对此并没有什么忌讳,但也没有过多的解释,他出山那年,是青年,亦或者,是中年?
他既然不说,老人也不敢多问了。
只得继续问道
“那先生,您与始皇帝之间初见,究竟说了些什么才令得您得以随始皇帝东巡?”
老人没有停顿,又继续问道。
“始皇帝他,又是否真如司马迁《史记》中所言“蜂准,长目,挚鸟膺,豺声”?”
“这世上,又是否真的有仙,始皇他,又怎么会如此信您,让那时的您如此去寻仙药呢?”
这显然是怕青年不耐烦,一口气将心中的三个问题直接的抛了出来,后一双眼,还直勾勾的盯着青年的面庞,仿佛生怕青年不愿意作答一般。
青年见状微微的笑了一笑。
只是淡淡的道“不用着急,我活了这么久,什么都缺过,就是不缺少一件东西。”
“那便是——时间。”
说着,青年起身,缓缓的朝着房屋的一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