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候在走廊。
最近新型冠状病毒爆发,蔓延地很快,冲散了我们全家。
回不到父母身边,自己也咳嗽个不停,只好听从哥哥的意见到医院看看医生——感觉真是糟糕。
走廊里咳嗽的人不乏少数,有些还喘着气,也有很小的孩子,在父母怀里动来动去、哇哇大哭,整个走廊全然一片被感染的样子。
幸亏我在的地区物资还算充足,至少走廊里的人都戴上了口罩。
我无奈地等候着,百般聊赖。
终于,这压抑的检查结束了——我没有被感染。
心里松了一口气。
打公交,回家。
一打开门,哥哥在收拾东西。
“哥,你要干什么?”我随口问。
“支援武汉。”淡然的语气。
“你……”我霎时有些晃神,“武汉?”
我猛的反应过来——“哥!”
我吐不出一个字。
脑子里乱糟糟的,迷迷糊糊的全是刚刚给我检查的医生——他的额头好像有一小块淤青……
不、不行!
“……哥!”我几乎着急地要跳起来,“这次疫情严重,医闹也不会少啊!你在武汉,不会被感染么!”
哥哥整完东西,慢慢地走向我,用一种淡淡的,温柔的语气,轻轻地说:“别担心。”
可……
“别哭了,我没事的,我是医生,我要去支援,这是我的责任。”哥哥稳重的声音响起在耳边。
哥哥似乎还说了些什么,但是我没听清。
随后便是轻轻的关门声。
我张了张嘴。
吐不出一句话。
咸咸的味道瞬间在味蕾漫开,像最后一根稻草,把我整个人压倒在地上。
哥哥总是这样。
从小就是。
他为了我可以和流氓打赌,他为了奶奶虚弱的身子去学医,他想让父母不太孤单,于是每年都带我回去看他们一趟。
他像个顶梁柱。
现在,他又为了跟他毫无关系、甚至可能伤害他的病人四处奔波,赶去武汉。
哥哥一走,整个房间都变得清冷了起来。
没有人跟我打趣,没有人教我大学的课程,没有人陪我打游戏机。
这次过年,太糟糕了。
更糟糕的是,我在两、三个星期后感到自己的体温不对劲。
大概是因为最近几次出门忘戴口罩了……但也不至于被感染。
直到最近,我咳嗽地实在太厉害了,而且也睡不太好,没有胃口——我才再次去医院检查。
是新型冠状病毒。
这消息最终还是劈中了我。
我迷迷糊糊地接受治疗。
这真是我体会过最糟糕的经历。
持续高热状态,呼吸困难,还咳个不停,也休息不好。
我觉得我没有希望了。
再一次,给我治疗的医生来了。
“医生。”我有点神志不清地叫着。
“怎么了?”他语气里似乎有安定剂——这大概就是医者的专属技能。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这个……半死不活的人……呢?”我缓缓说出内心的想法。
那医生沉默了。
但很快,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因为,我是医生。”
“我是医生。”——这句话,哥哥也说过。
大概这就是医者之心,这就是为什么医生护士的声音总能让我安心的原因吧。
因为她们是医生。
她们像光。
照进了病人的心。
照亮了病人认为的一片黑暗。
我依稀想起来,我和哥哥都还小的时候——
“哥哥,你为什么想当医生?”
“因为……”
“因为?”
“因为我也想像电视上的医生一样,用双手创造奇迹。”
“哇!好厉害!但是……电视上也有医闹啊!”
“医闹怎么了!他们救过许多人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啊!”
我记得那个时候,哥哥轻声呢喃——
“我也想为别人带去光芒啊。”
我朦朦胧胧地听到那天早上,我检查完刚回家,他走出门的时候,说了句一样的话。